第一百六十九章(2 / 2)

一切的一切,終於清零,結束了。

跑到後來,體力不支再加上頭暈目眩,我很快就成為了大家的拖累和負擔。隻聽“砰”的一聲巨響,又一堵古牆在我們的麵前轟然倒地。

為了不連累他們,我拚命地掙開沈奕可的懷抱,放任凶狠的火舌把我攔腰卷了起來。

沈奕可把兒子交給王小波,大聲說:“你們快跑,無論如何,請保住我的兒子。”

王小波不敢遲疑,立刻和莫連等人,抱著孩子向外麵狂奔而去。

沈奕可返身抱住我,一邊往外邊跑一邊堅定不移地說:“西,別怕,即使我們今天跑不出去,也有我永遠陪著你呢。生一起生,死,也一起死,總之,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他那張清冷而又俊美的臉,在烈焰翻滾中別具一番剛毅和沉穩。他那雙素來朦朧而又憂傷的雙眼,在這一刻充滿了晶瑩剔透的從容和鎮定。

我知道,那是直麵生死時,他竭盡賦予給我的最大安全和保障。漸漸地,他的臉就跟翻騰的最後一朵浪花似的,很快消弭而去,歸於了黝黑且又無邊無際的火海裏。

我暈了過去。

等我醒過來的,發現自己已經躺在醫院裏了,四周潔白一片,安靜的可怕,我正在懷疑自己已經變成一抹鬼魂的時候,卻發現胡子拉碴的沈奕可躺在我寬大的病床之上,呼吸平穩,睡意正酣。

我鬆了口氣,但隨即我又想起了為了護我周全而不幸逝世的李梅,想起了拚盡身家性命也要護住我兒子的之綠。起了千幽原形畢露後那張猙獰恐怖的臉孔,想起了那場把大多人都吞噬其中,把所有繁華都毀於一旦的火海……。

還好,經曆了那些慘烈恐怖的一幕幕場景後,我的愛人和兒子依然還在我的身邊。已經發生的事情已經難以彌補,我隻希望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一輩子都不要再經曆那種血腥的事件。

想到這裏,我下意識地摸向了自己的小腹。突然,心裏猛地“咯噔”了一下,身體下麵,居然厚厚地墊了一層衛生棉?我一下子坐了起來,伴隨著我的這個動作,立刻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流到了衛生棉上。

身邊的沈奕可一下子驚醒了過來,他把我抱在懷裏,輕聲說:“西,別難過,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我哽咽著說:“為什麼會……流產。”

“醫生說,你情緒受到太過激烈的刺激,且身體又被濃煙灼傷,所以才會引起流產……。”

我無力地依附在沈奕可的懷裏,傷心固然難免,但也覺得一切皆在情理之中。那兩天我又是被關押又是頻頻遭受驚嚇的,不流產就反倒奇怪了。不過,比起在火海中葬身的那一條條性命,我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沈奕可撫摸著我的背,好半天才甕聲甕氣地說:“西,恨我嗎?若不是我,你可能不會遇到這麼多的磨難。是我對不起你。”

話雖如此,可我又怎麼舍得恨?怎麼舍得怨?畢竟,他才是普天之下,最可憐也最可悲的那個人。他心裏的那些痛恨,委屈,無奈,酸楚……,又有幾人可以體會?

隻是一想到昔日那個繁華似錦,熱鬧非凡,猶如宮殿城堡一樣的古宅,就這樣冷冷清清地被解散了,我便不勝唏噓。

但沈奕可卻如釋重負般說:“西,你不懂,其實,解散那個百年古宅,一直就是我的心願。那不見天日的深宅大院裏,滋生了太多的見不得人的魑魅魍魎了,早一日解散,便早一日心安。”

我深以為然。其實,生活越簡單,越幸福,隻要一家人相親相愛地守在一起,哪怕是最簡陋的茅草房,也必然有著天堂裏所不能比擬的安詳和溫暖。

等我的身體恢複的差不多時,沈奕可便準備回去處理古宅的後事了。畢竟一下子死了那麼多人,與情與理,他都要出麵解決一下。

臨行之前,他吻了吻我的臉頰說:“西,苦日子都過去了。等我處理完所有的事情,便會迎娶你,然後,我們就過最平凡也最幸福的小日子。”

我摟住他的脖子,一再叮嚀:“可,一定要安全回來。我還沒有從差點失去小豬豬的驚魂中回過神來,已經沒有能力再承受又一次撕心裂肺般的生離死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