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襲淡粉色羊絨套裙的千幽夫人也是一如既往的嬌怯孱弱,楚楚可憐地依附在丈夫的身邊,儼然就是一根柔軟而又纖細的無根藤蘿。
雖是早已經司空見慣的伉儷情深,可我的心,卻還是像被人用尖刀深深淺淺的戳一樣,那種徹骨的疼痛,瞬間就讓我寒了麵孔,冷了眉眼。雖然明知他們已經晉升為沈總和主母了,可我偏偏挺直了脊背,甭說彎腰行禮了,甚至連看他們一眼,都讓我覺得累的慌。
沈奕可也不理會我的無禮,隻轉頭問千姑姑:“怎麼回事?剛才不是說孩子丟了嗎?怎麼又會在這兒呢?”
之綠立刻紅了眼眶,哽咽著說:“沈總,主母,今天宴席結束後,我本來是要帶著長孫回兒童房休息的。可剛走到假山那裏,長孫突然對撿石子感了興趣,我看他玩性正濃,就不忍心打擾了他。期間之紅路過,給我寒暄了幾句,可我再一回頭,長孫就已經不見了。我們人仰馬翻地足足找了兩個多小時,把幾位美人的房間都挨個翻了一遍,最後卻在這兒發現了長孫,……沈總,又是這個賤人偷了孩子,她……,她真是太過分了。”
聽完之綠的敘述,沈奕可走到我麵前,麵無表情地問:“之綠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又偷了孩子?”
我吻了吻小豬豬粉嫩的小臉,仿佛沒聽見他問話似的,根本就不置一詞。橫豎已經心願達成和孩子來了一次親密接觸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沈奕可見我當眾給他難堪,倒也不以為忤,隻轉頭問玲姨:“玲姨,你來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玲姨便把兩個小時之前的事情詳盡地描述了一遍。可她的話音剛落,之綠便神情激烈地叫囂起來:“玲姨,你說有人把孩子送來的,那人呢?”說著,又神情肅然地看著沈奕可說:“沈總,咱們幽幽閣的女傭就攏共就那麼多,根本就沒有什麼方臉濃眉的女孩,你若是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把所有的女傭聚集起來,請你一一確認。”
沈奕可揉了揉眉心,說:“玲姨,若讓你指認,你可否還能一眼就認出那個女孩?”
玲姨微微一笑說:“若是有心陷害,自然早就把人送出古宅了……。”
千姑姑氣憤地說:“玲瓏,諾大年紀的人了,說話可不要失了分寸,什麼叫有心陷害?你在說誰陷害?我嗎?還是主母?”
玲姨根本不把她的咄咄逼人放在心上,隻是看著沈奕可,簡短而又平和地說:“阿可,望你明察。”
沈奕可的眼神如一口不見任何波瀾的枯井,望向身邊的千幽夫人:“幽幽,這件事你怎麼看?”
千幽夫人的聲音仿佛氤氳了水汽,濕潤而又有幾分柔軟。落到人心裏,似乎連骨頭都要酥化了。“老公,何西小姐之所以這樣做,也不過是思子心切罷了,既然沒造成什麼傷亡,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千姑姑偏偏不肯罷休,言辭強硬地說:“沈總,主母向來善良,自然不願與人為難。可是,何西無視規矩,接二連三地偷孩子,害大家找的人仰馬翻,惶恐不已,她這樣做,到底置我們主母的顏麵與何地?置我們千家與何地?我懇請沈總,嚴懲何西,以儆效尤。”
我聽著這老狐狸牙齒縫裏帶出來的恨意,頓時就想到了我那慘死的姐妹洛英,當下便冷冷地說:“若是我錯了,自然活該嚴懲,可若是有人指使呢?姑姑又當如何?”
千姑姑隻當我是狗急跳牆,悠然一笑說:“你若是能證明有人指使,我自甘受罰。”
我緩緩起身,把懷裏的小豬豬放在眾人麵前,蹲下身子撥弄著他手心裏的狐狸玩偶說:“寶貝,你喜歡這隻長了九條尾巴的狐狸嗎?”
孩子童稚的聲音猶如玉珠落盤,脆生生的分外悅耳。“喜歡。”
“那麼,能不能告訴奶娘,是誰告訴你我這裏會有狐狸的呀?”我耐心地循循善誘,深恐孩子一個懵懂,再搖著小腦袋幹脆利索地回我一句“不知道。”
可小家夥居然聰穎的很,我話音剛落,他就不假思索地來了一句:“是阿姨。”
“來,告訴奶娘,那位阿姨到底是怎麼說的呀?”
“她說,有九條尾巴……的狐狸,要帶……我來看。”
之綠大為著急,一把把他抱在了懷裏,哭喪著臉說:“長孫,什麼阿姨呀?你是不是被人教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