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古宅更是恢宏氣派,異常壯觀,鱗次櫛比的亭台樓閣,遮天蔽日的峰巒疊嶂,星羅棋布的花園假山,數不勝數的小橋流水……。
我一邊在心裏詛咒萬惡的資本家,一邊瞪大眼睛,向幽幽閣的方向搜索著小豬豬的身影。從外麵延伸到幽幽閣會客廳的那條通道上,鋪上了一條深紅的羊絨地毯,不時有三三兩兩的親屬在傭人的帶領之下,攜帶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徑直向裏麵走去,很顯然,小豬豬三周歲的生日宴,將在金碧輝煌的會客廳舉行。
豪門裏麵母憑子貴,本是一條亙古不變的定律,想必此時此刻的千幽,肯定會像女王般正接受著人們的祝賀吧,而我這個如跳梁小醜一樣的親生母親,卻隻能躺在冰涼的瓦片上麵,望眼欲穿,黯然神傷。
等呀等,盼呀盼,感覺自己那兩隻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卻還是沒有見到小豬豬的身影。
一陣心灰意懶,讓我覺得渾身的骨頭像被人一節節拆卸下來了似的,軟綿綿的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氣。索性仰麵躺在閣樓的頂端,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獨自發呆。
再後來,我索性開始眼觀鼻鼻觀嘴,像老和尚似的打起了坐。我反正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今天如果看不到小豬豬,我就決不下閣樓。我料定,宴會結束後,小豬豬肯定會被送到兒童房休息,而我目前要做的,就是保持心平氣和,然後像狙擊手一樣,把眼神固定到從幽幽閣回兒童房的那條通道上。
等呀等,感覺幾個世紀都快要過去了,才看到紅毯上有成群結隊的賓客開始陸陸續續地往外走。又等呀等,盼呀盼,感覺整個人都快化成一塊石頭了,才看到千姑姑和千幽夫人被一幫人前呼後擁著,向幽幽閣的內宅浩浩蕩蕩地走去了。
我忍不住探出了大半個身子,眼神跟一座挖掘機似的,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孩子的藏身之處。
小豬豬到底去了哪兒?千姑姑他們都回去了,怎麼還不見小豬豬?
我無力地癱軟在閣樓上,眼淚在眼圈裏轉了幾圈,終於“簌簌”地滾流了下來。可憐我在這個閣樓上枯坐了四個多小時,卻連遠遠看一眼兒子的福分都沒有。我的要求很過分嗎?我隻想遠遠地看一眼自己懷胎十月的親骨肉,隻想默默地給他說一聲:寶貝,生日快樂。可這些已經卑微到泥土裏的願望,怎麼就成了一種難以企及的奢望了呢?
默默地流了一會眼淚,我終於接受了這個沮喪的事實,剛準備爬下去,卻看到靠近閣樓的那條甬道上走來了一個年青女子。她懷裏抱著的那個孩子,赫然就是我心心念念,牽腸掛肚的小豬豬。且看她走來的方向,居然還是衝著我這個方向匆匆而來的,難道老天爺終於聽到了我的哭訴,把福分降到我頭上了嗎?
我腦袋裏“轟”的一下,趕緊連滾帶爬地溜下了房頂,理了理頭發,強裝鎮定地斜靠在二樓的陽台上。但一顆心,卻激動的跟衝天巨浪一樣,一波又一波地,差點把我的胸膛給撞破了。
終於,門口響起了叩擊之聲。玲姨答應了一聲,就去打開了大門。
那女孩抱著小豬豬走了進來說:“夫人交代了,今天是長孫兩周歲的生日,破例允許何小姐陪孩子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呀,這天大的恩惠把我衝擊的差點就找不到北了。夫人居然不計前嫌,還讓我這個偷娃賊陪孩子兩個小時?我該用怎樣的肝膽塗地來報答她的善良和大度呀?
我剛要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卻聽到玲姨說:“夫人的心意我們領了,可前陣子何西小姐受傷太重,到現在身體還不是太好,恐怕沒什麼精力再陪長孫了,你還是請回吧。”
那女孩怔了怔,難以置信地問:“你確定嗎?這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呢。”
我不禁暗自埋怨,這玲姨也太自作主張了吧?她怎麼能替我這個望眼欲穿的母親拒絕這個百年不遇的大好時機呢?我立即跑下樓,來到了女孩的麵前。連聲說:“玲姨,我好了,完全好了,我可以陪長孫。”
說著話,我伸手就要去抱孩子。可那女子一側身子,就避開了我的手臂,她冷聲說:“何小姐,你著急什麼呀?若身體真的沒好,就不要逞強了。”
這女子方臉濃眉,看相貌很是眼生。我唯恐她信了玲姨的話改變了主意,忙伸出手把孩子抱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