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用紙巾擦著嘴巴,發自內心地讚歎著:“玲瓏,玲瓏,你還真是一個心思玲瓏的女子呀。”
她心裏甘甜如蜜,赧然一笑,雙頰便飛上了一層健康而又綺麗的緋紅。旁邊的喬夢怔了怔,頗有幾分失落地說:“健康的女孩,多麼美呀。”
這話聽在她的耳朵裏,不免一陣傷感,這個長期纏綿與病榻的女子,實在是太讓人憐惜了。
從此,在默默地關懷著沈元一的同時,她也開始在廚藝上不斷創新了。為了能夠讓她多吃一些飯增加身體的抵抗力,她絞盡腦汁,力求每天的菜式都不重樣。而她那精以求精的好廚藝,便是在那時趨於尖峰時刻的。
沈元一父子和阿夫倒是飽了口福,而可憐的夫人,不管多麼令人垂涎三尺的飯菜,往往吃了兩口,就懨懨地放下碗筷了。
從山林別苑偶爾回來探望孩子和姐姐的喬遠性情極是火爆,見喬夢病情始終不見好轉,就大發雷霆,把一通脾氣都發到了玲瓏這個保姆的身上。喬夢知她粗魯,便反過來安慰她,說:“玲瓏妹妹,喬遠性格是暴躁了些, 希望你看在我的麵子上,多加擔待。”
玲瓏自然不會介意,她知道喬遠那是關心則亂,也並非是有意針對於她。一次閑話家常,夫人還給她講了和喬遠之間的淵源,原來喬遠隻是她叔叔家的孩子,因為遇人不淑,婚後常常遭受公婆和丈夫的虐待。於是,老教授便訴求法律,幫助她徹底擺脫掉了那個苦海。
喬遠離婚後,喬夢又擔心她獨自撫育幼子困難重重,便主動把她接到自己的家裏,同吃同住,視她如同家人,視那個孩子阿夫如同己出。且更難得的是,阿可和阿夫也頗為投緣,兩個孩子一湊到一起,便可以如膠似漆般玩上一整天。
隻是這兩個孩子性情大有區別,阿可喜歡斷文識字,間或跟著請來的私人教練舞弄拳腳,而阿夫,卻隻對舞槍弄劍感興趣,隻要一沾那些文縐縐的東西,站著都可以入睡。
喬遠得了老教授和堂姐的傾心相助,自然心存感激,從此以後,不但盡心盡力地照顧著病魔纏身的喬夢,甚至連隱居在山林別苑的老教授夫婦都一並孝順著。尤其是最近,喬夢母親的身體每況愈下,她不得不離開小洋樓,前往山林別苑盡孝。
就衝這一點,玲瓏就發自內心地感激她,若不是她的知恩圖報,致使夫人的身邊乏人照顧,她怎麼可能會有機會出現呢?又怎麼可能會有這種隻可意會而又不可言傳的小幸福呢?
一年後,沈元一的公司遭受重創,生意一落千丈,一度達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他的心情糟糕透頂,常常悶坐在一旁獨自歎息。而此時,喬夢的病還是沒有任何起色,依舊是不定期地頭疼,胸悶。恰在這個時候,山林別苑又雪上加霜般傳來了噩耗,喬夢的母親去世了。
喬夢大為悲傷。去別苑安葬完母親,回來後病情就更加嚴重了。為了給夫人看病,沈元一便賣掉了小洋樓,舉家遷到了公正小區。
家道雖然已經中落,但為了不耽誤阿可和阿夫的學業,喬夢把自己身邊最值錢的金銀首飾全部賣掉了,用換來的錢把他們送到了學校。可惜的是,阿夫始終對學習不感興趣,剛去幾天,便私自逃了回來。喬夢無奈,隻得再籌學費,把他送到了鳳凰城最有權威的武術學校。
喬遠看著喬夢病已至此,卻仍然為自己的兒子盡心盡力地安排著一切,感激涕零地說:“姐姐,我們母子,生是你和阿可的人,死了,也是你和阿可的鬼。”
姐妹倆說到傷感之處,忍不住抱頭痛哭。
賣了小洋樓的錢雖然讓手頭上的經濟上暫時寬裕了一點,可玲瓏深知喬夢的病根本就是個無底洞,那些錢也支撐不了多久。為了替這個家減少負擔,她每天都早早起床,到公正小區外圍的溝渠裏挖野菜,采野菊花。野菜用來炒菜,野菊花晾幹用來泡水,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喬夢尤為喜歡她製作的菊花茶,用她的話說,似乎隻有這種甜而不膩的菊花茶,才能衝淡常年縈繞在舌尖上的苦澀之味。
她到現在都忘不了,喬夢端著茶杯,輕輕吹開漂浮在水麵上花瓣的模樣,那一口一口如飲甘露般的知足模樣。那樣美麗卻又那樣單薄,仿佛一陣風吹開,便會輕輕地散開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