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2 / 2)

良久過後,沈老爺子晃動著滿頭的白發,仿佛一個迷茫至極的孩子似的,喃喃地說:“雅心,我已經老了,原本也活不了多久了,你為什麼要……如此殘忍?我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什麼眼這樣做?嗬嗬,我疼了二十多年的小……兒子……,居然不是……。

他終於說不下去了,身體顫巍巍的如風中枯草,似乎隨時都會折頸而斷。立刻有兩個保鏢衝了過去,一左一右地攙扶住了他。

而癱軟在地上的吳雅心更是像一隻從空中墜落下來的風箏,麵子破了,裏子碎了,再怎麼不甘,卻也沒有了一飛衝天的那股精力了。有些秘密,她以為自己一定可以穩穩地帶進墳墓,可以穩穩地隱藏到天荒地老的,可沒想到,終究還是被這個狼崽子給捅破了。

她就那樣跌坐在冰涼的草地上,大腦空白,神情木然,狀若白癡,而一向對她阿諛奉承的那些仆人和親信,卻沒有一人上來攙扶。甚至連她向來寵信有加的胡娘,都如同陌生人一樣對她避之不及。

她慢慢閉上了眼睛,臉上是一片大勢已去的哀傷和絕望。

沈奕可一揮手,立刻從暗處走來幾個男人,他們向沈元一出示了警察證,公事公辦地說:“沈總,大少口中的那幾樁故意傷害案,其實我們一直都在追查,但怕打草驚蛇,所以我們一直都沒有公開立案,現在,你愛人和你的兩個兒子,以及家庭醫生王海龍和保鏢王強都涉嫌故意殺人,我們要把他們押送回警察局,調查取證,希望你能配合。”

吳雅心恐懼地瞪大了眼睛,四十多年來一直養尊處優的她,何曾想過有一天會和那些卑賤猥瑣的階下囚同流合汙?不,不,她體嬌肉貴,她雍容華貴,她怎麼能住進那個陰暗潮濕,汙穢不堪的監獄裏?

她轉過身,一把就抓住了丈夫的衣襟,含淚的眼神,第一次布滿了卑微至極的乞憐,哀求,惶恐……。

但沈元一卻猛地甩開了她的手,對著那些警察點點頭,語氣決絕地說:“把他們帶走吧。”

吳雅心茫然地看著眼前這位已經陌生到了極點的丈夫,腦海裏不期然地想到了那年夏天,倚窗而立的那個俊美男子,他抿嘴一笑,勾魂攝魄的眼睛就激起了她心底的萬層波浪。

她那時想到的是: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都要得到他。

可此時此刻,當她被人像死狗一樣拖出古宅的時候,唯一想到的隻有一句話: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別人被拖出去時還尚且會掙紮幾分,而沈奕雄,卻不言不語,隻是木然地呆瞪著雙眼,儼然是一具已經失去了靈魂的空軀殼。

而一直旁觀這一切的我,卻在看到沈奕雄的那一刻,悲傷難抑。唉,又是一個悲痛到極致連眼淚都枯竭的可憐之人,隻不知,在如此慘痛的打擊之下,他還能不能像原來那樣大大咧咧,愛恨強烈了?他其實並不壞,若生在普通人家,肯定是一個活潑開朗的陽光男孩,可是,他卻偏偏用這種令人一輩子都抬不起頭的尷尬方式,生在了這個豪門。堂堂沈氏三少爺居然是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子,頂著這個恥辱的光環,真不知他以後應該怎麼做人?

幾個人被帶走以後,沈奕可慢慢地走到那幾個打人者的麵前,陰森恐怖的目光在他們那緊張的都快變形的臉上一一掃過,還沒開口說話,那幾個人卻已經潰不成軍了,也不知誰先帶的頭?隻聽“撲通”“撲通”幾聲,轉眼之間,堂堂七尺男兒就“嘩啦啦”地跪下了一片。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什麼士可殺不可辱呀,那都是演戲騙人的,現實生活中螻蟻尚且偷生呢。再說了,就算是真正的英雄,麵對著眼前這位高深莫測,陰險毒辣的大少爺,恐怕也會秒變成狗熊的。更何況他們從來不是英雄,隻是一群狗仗人勢的狗腿子而已。

緊隨在沈奕可身後的阿夫鄙夷地翻了個白眼,大聲說:“瞧你們這點出息,快說,當初是誰跟著王強去暗殺大少的。”

那幾個人磕頭如搗蒜,哭喊著紛紛證明清白,一人說:“大少,我向你保證,我也就是平常跟著王強在古宅做點小壞事,真的沒有跟著他出去暗殺過你。”

另一個說:“大少,你可以調查一下,那天我肯定在古風堂值班呢。”

“大少,你讓我偷雞摸狗可以,你讓我殺人,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