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短的兩句話搞的洛英滿頭霧水,她低聲嘟囔著:“真怪,沒聽說過野花還能泡水做菜的?”
我仔細看那花,卻原來都是一些白色和黃色的野菊花,這些花兒曬幹後配以蜂蜜,的確是不可多得的綠色飲品。而要是在菜肴裏加上稍微,更是清香提味的美味佳肴。但這些玲瓏心思,不通廚藝的洛英自然是一竅不通。
我笑著岔開了話題:“洛英,像玲姨這種不世出的大廚,自然會有自己的獨門秘笈,我們就不要再瞎琢磨了,來,幫玲姨幹活吧。”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滿滿一布袋野花,我們幾個人隻用了十多分鍾就全部搞定了。摩挲著石桌上那薄薄的一層的野菊花,玲姨像看著自己最珍愛的孩子一樣,連那雙永遠都幽深如潭的眼睛都泛起了陣陣漣漪。
我知道老人喜歡寧靜,便拉了拉洛英的衣袖,示意趕緊離開。
洛英用眼神問我:“這就要走了嗎?太快了吧?”
我努努嘴唇,無聲地說:“咱們隻是來看看她,目的達到了,幹嘛還要騷擾人家?”
洛英隻得跟著我,一前一後地向外麵走去。正當我們準備跨出台階的時候,我卻聽到玲姨話中有話地說:“丫頭,還沒給我正式說再見呢,這就要……,走了嗎?”
我心裏“咯噔”一下,忙收住了腳步。一直以來,我都把準備逃跑的事情視為重中之重的頭等大事,因為它關係著我和洛英的身家性命,所以,我們兩個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嚴防死守,已經盡可能地做到滴水不漏了。迄今為止,除了不得不利用的劉小月以外,根本就沒有第四個人知道我們的計劃。
可是,身居後山的玲姨,到底是從哪兒得到的風聲?換言之,若我們籌備逃跑的消息都已經飛到這深山老林裏了,那我們在古宅的一言一行不就跟裸奔一樣了嗎?
洛英看著我,臉色瞬間慘白一片。我衝她搖搖頭,示意她冷靜。
我轉過身,笑了笑,說:“玲姨,不是不說再見,隻是不想過多的騷擾你而已。”
玲姨衝我招招手,說: “丫頭,過來,陪我聊聊天吧。”
我拉著洛英,又來到了她的身邊。
玲姨並不看我們,隻是看著滿桌子的野菊花,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向我輕輕傾訴,“知道嗎?夫人最喜歡喝我衝泡的菊花茶了,她總說,清冽甘甜,人間極品,……。夫人呀,那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因為長年累月地需要服藥,她舌苔肥厚,味覺退化,尋常飯菜根本品不出什麼味道了。為此,我精心研製出這些味道獨特卻又清香怡人的菊花茶,果然一舉打開了夫人的食欲。……哦,說了半天,你們還不知道夫人是誰吧?”
我和洛英早已經被她這番沒頭沒腦的話整迷糊了,聽她這麼一問,立即誠實地搖了搖頭。
玲姨似乎對我們的反應非常失望,也不願再對牛彈琴了,隻緩緩地在藤椅上坐了下來,神情肅穆地陷進了回憶之中。
可我卻不由得想:夫人?如果不是吳雅心,又會是什麼人呢?她到底有什麼獨特的魅力讓一向內斂沉穩的玲姨緬懷至今呢?電光石火之間,我突然想到了公正小區那幅畫上的女人,沈奕可的親生母親。我甚至可以推斷出,玲姨之所以對沈奕可百般照拂,十有八九是看在那位已故夫人的麵子上。
我小心翼翼的問:“玲姨,我如果推測的沒錯,你所說的那位夫人,應該是大少的母親吧?”
玲姨愣了一下,頗為讚許地點了點頭,“嗯,你猜的沒錯。”
“那她為什麼要長期服藥?她到底得了什麼病?”
玲姨像被人當胸撞擊了一下,一向波瀾不驚的表情也變的凝重而又悲傷起來。“什麼病?哦,也沒什麼大病……,時間長了,我也記不清楚了,左右也不過是體虛,體寒,體弱,營養失調之類的毛病吧……。總之,她需要長期服藥。哎……。”
頓了頓,她又接著說: “夫人雖然身體虛弱,但卻是位不可多得的大好人。當年去她家應聘傭人的有好幾個姑娘,而我在那些人中卻是最寒酸最貧窮的,但她,卻憐憫我困苦,果斷地把我留了下來。那時,現在的沈元一還隻是一個逃婚在外的小商人,家境雖然殷實但遠遠還沒有現在的大富大貴。……阿可三歲過後,夫人就開始生病了,為了給她看病,沈元一不得不賣掉了別墅,舉家搬到了一個環境簡陋的小區裏。而為了節省開支,他把別的傭人都遣散了,隻留下我一個人伺候夫人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