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劉小月明知道我除了洛英這兒,根本沒地方可以寄宿,卻跟沒事人似的,絕口不提我離家出走的相關消息。而歐陽玉兒和洛英,因擔心我忤逆主子的事情傳到千姑姑的耳朵裏,會招來無妄之災,所以,也極有默契地三緘其口了。
因此,我和劉小月雖然決裂了三天,除了我們幾個人以外,其他人全都毫不知情。如果能這麼相安無事地各自遺忘,但也不失為一種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
三天後,我聽歐陽玉兒說,因為阿布無緣無故地襲擊了二少和主母,風水先生堅持認為古宅煞氣太重,因此重傷在床的主母發令,除了她和肖紅玉兩個行動不便的孕婦外,古宅的其他人都必須去觀音山燒香祈福。
我不禁眼前一亮,直覺告訴我,這將是我逃離牢籠的最佳時機。
我現在已經不再擔心自己的無故失蹤會在古宅掀起軒然大波了,隻要劉小月不揭發我,千姑姑她們才不會記得我這個可有可無的小傭人呢。所謂天時地利人和,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可我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劉小月卻主動找來了。
為了不跟洛英和歐陽玉兒造成困擾,我主動提出和她到外麵談話。劉小月難得的好脾氣,異常溫順地跟著我來到了外麵的甬道上。
我也懶得跟她兜圈子,開門見山地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劉小月嚐試著想要過來拉我的手,卻被我冷冷地閃開了。
她淒楚地看著我,可憐兮兮地說:“小西,已經三天了,你的氣還沒消嗎?你真的不準備……要我這個姐了嗎?”
我冷“哼”一聲說:“姐?你見過試圖給妹妹下迷藥的姐姐嗎?說吧,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劉小月見原來的戰術在我這裏已經徹底的失效,便沉下了麵孔,冷冰冰地說:“何西,你是不是不準備再回報我對你的恩情了?你是不是就準備當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了?”
“還是那一句,除了我的身體,其他的什麼回報我都可以給你,你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好,痛快,我要你陪同我一起去祈福,我要你貼身保護我。”
“隻是去燒個香而已,為什麼一定要拉著我陪同?”
劉小月不假思索地說:“經過上次的瘋狗事件後,你以為我還會單純地認為這個古宅是風平浪靜,一派祥和的嗎?我就是要你陪在我身邊,護我周全。怎麼,你不肯答應嗎?”
我心裏的這個懊惱呀,我本來已經謀劃好在山區逃跑的路線了,可現在,一切都隻能成為泡影了。
沉默了一會,我說:“好,我答應你,但燒香回來後,你得配合我逃離古宅。”
劉小月頓時暴跳如雷:“什麼?你要逃跑,我告訴你,門都沒有,你逃跑了我怎麼辦?千姑姑不遷怒於我嗎?再說了,我幫過你那麼多,難道你以為但憑這一件事就能和我相互抵消,兩不拖欠嗎?何西,你也太自私了吧?”
“餘下的恩情,以後……。”
“別給我提以後,我隻活在當下。你可以不把我當成姐姐,但你要是再繼續住在44號閣樓,就別怪我撕破臉皮,去千姑姑那兒告你和歐陽美人串通一氣,背信棄義,忤逆主子。”丟下這句話,劉小月便揚長離去了。
我雖然被氣的胸悶頭疼,但卻也莫可奈何,畢竟,的確是我欠她的。萬般無奈,我隻得又不情不願地回到了45號閣樓。
可即便是搬回去了,我和劉小月也成了同一個屋簷下陌生人。我做傭人份內的事,她耍主子特有的威風,各司其職,涇渭分明,倒也不象原來那樣虛與委蛇,勞神又累心了。
去觀音山那天,為了彰顯劉小月的尊貴華麗,我穿的比平常還要素淨,一件白色體恤,一條藍色牛仔褲,一雙白色板鞋,外加一件黑色的薄外套。
可盡管是這樣的樸實無華,劉小月仍然酸不溜丟地來了一句:“清水出芙蓉,唉,小西,任何人站在你麵前都會黯然失色的。”
我愕然,這樣都不行?難不成讓我裹著一張破麻布陪同她前往嗎?我真是不明白,既然對我存了防範之心,又何苦讓我陪在她的身邊寸步不離呢?既累了自己,又苦了別人,何必呢?
這要是擱以前,我也許會委婉地把這些不滿表示出來,但現在,我隻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
金色的陽光籠罩著古宅,溫暖和煦中卻又難掩寂寂寒意。我看著斑駁陸離的樹影,不禁一聲歎息,十八年的姐妹情誼,最終卻被現實和欲望挑撥的麵目全非,慘不忍睹。
十點半,去觀音山的大軍就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除了沈總,主母需要在家修養,兩位美人需要在家安胎之外,大宅的其他人全都彙入了去觀音山朝拜的大軍。甚至連一向嬌弱不堪的千幽夫人,都和眾人一樣爬起了崎嶇不平的山路。
她一如既往地低調而內斂,身穿一套黑色的羊毛薄裙,有千姑姑和李梅左右攙扶著,安靜地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反倒是沈奕紗,碧朱,劉小月她們,像爭奇鬥豔的花兒似的,一個比一個美豔,一個比一個性感。 走著走著,我突然在人群中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麵孔,剛要細細查看,他卻被人流衝散了。
正蹙眉不解,卻聽到沈奕紗嬌滴滴地說:“張一凡,你走快點,扶著我,我的腳都快累壞了。”
我大吃一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很快,便有一個英俊的男子快步走過去,拉住了沈奕紗的手。我聽到自己和旁邊的劉小月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果然如肖紅玉說的那樣,張一凡區區一個調酒師,居然攀上沈氏集團的千金大小姐了?
劉小月在我耳邊說:“小西,你說,肖紅玉要是知道自己的老情人上位成沈氏的駙馬爺了,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