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3 / 3)

可是,我看也沒有看她,狠狠地摔上大門,便憤憤地走了出去。

可冷風一吹,我頓時就有了幾分清醒。申請離開古宅,談何容易?恐怕我剛流露出這方麵的意圖,就會被千姑姑以忠心不夠為由頭,拔舌斷腕,驅出古宅了。可如果不離開,我又該怎麼麵對劉小月那張猙獰而又恐怖的嘴臉?

我漫無目的地在古牆邊遊蕩著,終於,虛脫似的蹲在了地上。

脖子裏那微涼的玉墜垂下來,似在默默地給我安慰。我捂住它,忍不住淚雨磅礴:“沈奕可,你在哪裏?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何西。”突然有人叫我。我抬起頭,看到洛英正飛快地向我跑來,她連聲問:“何西,你怎麼了,怎麼哭了?你生病了嗎……?”

我有氣無力地說:“洛英,我很累,帶我去你們的閣樓住幾天好嗎?”

洛英越發疑惑了:“去我們的閣樓?何西?劉小月打你了?罵你了……?”

我搖頭,說:“洛英,別問那麼多了,走吧,帶我回去吧,我想好好地睡一覺。”

洛英替我撫弄一下淩亂的發絲,關切地說:“去我那裏沒有問題,可你這副樣子要被歐陽美人看到,也必會追問你的。你即使不願回答我,也總該想個理由敷衍她吧。”

我抹去了臉上的淚水,說:“沒事,我就說想來串個門。”

我知道這個理由弱爆了,但是,無論我采用多麼完美的借口,寄宿在別人的閣樓都是一件打臉的事實,再弱智的人都能看出來,我和劉小月之間,已經出現了難以調和的矛盾。

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我真的很累,我想痛痛快快地大睡一覺。

好在歐陽玉兒也並非是那種涼薄寡情之人,念及我曾經屢屢幫她的情分上,她問都沒有問我,隻吩咐洛英好好地照顧我。

可這一夜,我睡的並不踏實,一閉上眼睛,便是劉小月那張陌生到極致的可怕嘴臉,整整一個晚上,我都在這種不斷的心悸中碾轉反側,難以入眠。

第二天早上,我迷迷糊糊地剛睜開眼睛,便聽到洛英說:“何西,起床吧,玉兒姐還等著你一塊吃早餐呢。”

我剛一起身,便覺得眼冒金星,頭暈目眩。

洛英趕緊扶住我,問:“何西,你怎麼了?還很難受嗎?要不要去醫療所看看。”

我搖搖頭,慢慢地走向了旁邊的洗手間。洗漱完畢後,我和洛英一起來到了餐廳裏。

歐陽玉兒沐浴著晨曦坐在一張紅色的餐桌麵前,看起來雍容華貴,氣質典雅,一看到我出來,她立刻扶著腰身站了起來:“何西,快來吃早餐吧。”

我下意識地看向了她那已經凸顯出來的孕肚,不覺又是一陣難以言喻的五味雜陳。這歐陽玉兒絕非歹毒之人,可魯莽有餘而細膩不足,就算不考慮老崔,她又如何能帶著老崔的孩子在這個步步驚心的古宅裏安然若素?

歐陽玉兒看我發呆,以為我拘於禮節不敢越了規矩,便拉住我的手,依舊用那種又快又急的語氣說:“何西,不必拘謹,真的,這裏沒有外人,你完全可以和我一起同桌吃飯。我歐陽玉兒就是再犯渾,也不敢忘了你三番兩次的救命之恩,真的,所以,不管你想在我這裏住多久,都沒有關係,你完全可以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完全可以把我和洛英當成你的姐妹。真的,相信我。”

這番發自肺腑的動情言語,倒給我那已經傷成馬蜂窩的小心髒帶來了絲絲安慰。但說來慚愧,我的確誤打誤撞地救過她幾次性命,但除了在山洞之中的那次舉手之勞外,其餘兩次,皆不是因為她,難得她還如此的感恩戴德。

我不敢讓她一個孕婦空腹和我聊天,趕緊在她身邊坐下來,說:“謝謝歐陽美人。”

歐陽玉兒把那盅蝦皮蛋羹往我麵前推了推,殷切說:“何西,吃點蛋羹。”

自從懷孕以後,她也和肖紅玉一樣,得以享受了特權,有專用的小廚房,有專用的大廚,瞧這普普通通的一頓早餐,都是煞費苦心,什麼牛奶蛋羹,糕點水果的,足足擺了十幾種。

此刻的我,吃什麼其實都是味同嚼蠟。奈何盛情難卻,隻好勉強舀了一湯匙蝦皮蛋羹,慢慢地在嘴裏咀嚼著。

默默地吃了一會,歐陽玉兒語重心長地說:“何西,劉小月試圖把你獻給大少,這已經是幽幽閣公開的秘密了,真的,你當眾拒絕她,她那麼要強的人又豈能善罷甘休?依我看,你不如就跟著三少走吧。真的,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那三少爺非常非常的喜歡你。何西,能夠一生一世一雙人,是前世修來的福氣,真的,你要相信我。”

我努力地咽下那口蛋羹,故作無意地說:“歐陽美人,隻要逃離這個古宅,每個人都可以選擇一生一世一雙人,你……願不願意去嚐試一下?”

歐陽玉兒的神色瞬間黯淡了下來:“何西,我已經……沒辦法回頭了。真的,隻要能留在大少的身邊,隻要能遙遙地看上他一眼,我便是死,也毫無遺憾了,真的,可你就不一樣了,你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呀?”

唉,又是一個為了大少喪心病狂,無所不用其極的癡情女子。劉小月為了留在他的身邊,不惜上竄下跳地把我當成祭品擺出去。而她,卻更加生猛,居然直接撩撥老崔,秘密地上演了一出借種生子的宮廷大戲。

吃過早飯後,我借口出去散散心,便走出44號閣樓,信步來到了那個通向後山的小路上。我之所以對這條小路情有獨鍾,因為沈奕可曾經在這裏出現過兩次,我總是希望奇跡出現,他又會猛不丁地從怪石嶙峋的山坳裏走出了,然後用那雙似有幾分柔情,又似有幾分嚴厲的眼神盯著我,說:“喂,誰允許你來這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