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想到外麵跑上幾圈,把自己累的跟死狗一樣,保證倒頭就可以呼呼大睡。可是,我不敢。
且不說幽幽閣布滿了眼線,就單單是怕驚醒劉小月這一條,都讓我不敢輕易嚐試。我已經頭疼欲裂地瀕臨崩潰了,再也承受不住她那唐僧念經似的碎碎念了。
我走到臥室的窗邊,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了被枝丫交錯切割的月光,那零碎一片慘白,像紛紛揚揚的雪花,無聲無息籠罩了整個天地。
我雙手拽住窗欄,一下又一下的磕著自己的腦袋。仿佛隻有這種撞擊硬物傳來的陣陣疼痛,才能分散一下我的痛苦和絕望。
突然,窗欄動了一下。我仔細一看,忍不住狂喜起來,許是年久失修的緣故,被我這麼又是拽又是撞的一陣折騰,窗欄居然開始鬆動了?我用力一拉,就裂開了一個大洞。哈哈,天助我也。
我幾乎沒有任何遲疑,便“哧溜”一下鑽了出去,一股徹骨寒涼,凍的我猛打了幾個哆嗦。
雖然夜深人靜,但我仍然不敢走有路燈照明的甬道,隻是貼著牆根,慢慢地來到了我和洛英時常碰頭的那個山坡上。
山風蕭瑟,鬼影幢幢,這要是正常人估計早已經嚇尿了,可曾在屍體堆裏呆過的我,卻一點也不覺得害怕。那一刻我才明白,人要是悲傷的極致,別說那些虛無縹緲的魑魅魍魎了,即便是跳出來一隻猛虎,我都敢赤手空拳地跟它過招。
畢竟,痛痛快快地解脫比一點一滴的淩遲更要讓人覺得幹淨利落一些。
在山坡上枯坐了一會,我就開始爬牆。不知是不是憤怒使然?那晚我爬牆的速度特別快,跟猿猴似的,一會兒就爬到了圍牆的上麵,眨眼的功夫又返回到了地麵上。
就像跟人較勁似的,我不停地往上爬,再不停地返回來,反反複複,不知疲倦,直到最後手臂發抖,腳踝抽筋,才不得不精疲力盡地癱倒在了牆根的下麵。
該死,明明已經比死狗更甚了,可我還是沒有睡意。而越發清醒的腦海裏,正自動腦補出沈奕可抱著愛人溫柔纏綿的一幅幅畫卷。
他也會用炙熱滾燙的嘴唇,一寸一寸地吻遍她的脖頸,他也會替她溫柔地撫弄著頭發,然後俯身說一句:“你好香……。”
我想撞牆,最好能撞的頭破血流,最好能撞的六親不認,最好能撞成真正的白癡傻瓜……,或許隻有那樣,我才可以徹底地擺脫這鋪天蓋地,令人窒息的香豔畫麵。
突然,一束燈光衝著我就直射了過來。我一激靈,立刻清醒了過來。糟糕,被巡邏的人發現了。
還好,聽著那單調的腳步聲,應該隻有一個人。我悄然地抓住一塊石頭,準備待他走近時再冷不丁地跳起來,一石頭給他幹暈過去。
這個念頭讓我亢奮不已,就跟突然找到了消遣的樂子似的。
可那家夥也很謹慎,隻在離我兩米之處站定,厲聲說:“你是哪個閣樓的?大半夜的不睡覺,鬼鬼祟祟地在這裏幹什麼?”
隻聽聲音我就知道是老崔,我去雜物部取過一次東西,對他那種粗啞中又略帶尖銳的獨特嗓門記憶深刻。這要在平時,被這個移動的“監控頭”捕捉到這一幕,我肯定會緊張,害怕,可此刻,我卻衝他勾了勾手指,說:“老崔,你鬼叫什麼呢?有種就過來。”
作為一個在古宅工作了近二十年,資曆頗豐的老員工,被人這麼隻呼其名,他自然很生氣,當下便凶狠狠地說:“就衝你這麼粗野的態度,我就能判定你不是什麼好人,哼,我這就去叫保鏢,把你拖到後山裏活活打死。”
我也不說話。單等他轉身準備離去的時候,突然飛撲過來,一個掃堂腿就把他撂趴下了。然後舉起石頭,剛準備揍他個腦漿開花,卻又覺得無緣無仇的未免太過狠毒了。當下便扔掉石頭,反手擰住了他的胳膊。
老崔嚇壞了,剛準備張開嘴巴呼喊救命,我又一個鎖喉立即卡住了他的脖子。
這下子,老崔徹底慫了。慘白的月光之下,他那張鬆鬆垮垮的鞋拔子臉沮喪的跟吊死鬼似的。
我笑吟吟地問:“老崔,你自己說,打得住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