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人吞吞吐吐道:“生死……留……一線,小一啊……到了現在……才算是成了……”
劉文輝點點頭,扶著白真人,兩個眼睛都不離開那口棺材,靜待小花破棺而出。隨著“轟隆”一聲巨響,那口棺木徹底裂開,分成幾瓣,一個人影衝天而起,劉文輝知道,這事兒肯定是成了。
煙霧散去,塵埃歸土,那影子才緩緩落地,劉文輝和白真人定睛一看,身材矮小,麵容稚嫩,一副孩童模樣。這時候,劉文輝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白真人也展開了笑顏,不過他已經沒有力氣笑了。
堂堂鬼王居然托生成一個小孩了,李奶奶的孫女下葬時候,未到成年,樣貌還停留在青澀時代的模樣,十足一個小孩子。這次“借屍還魂”計劃可謂精妙絕倫,毫無破綻,但是千算萬算,漏算了李奶奶的孫女去世時候的模樣和年齡,她根本算不得一個成年人。
陰差陽錯,小花繼承了李奶奶的孫女的軀體,所以才有了今天這副小孩的模樣。小花自己也覺得奇怪,伸出雙臂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兒,一臉苦惱,趕緊上前,一頭就跪在白真人麵前,大呼白真人救她。
白真人歎口氣,緩了一緩,掐指一算,連連搖頭,劉文輝瞧他為難的模樣,似乎沒有什麼把握。
劉文輝心裏也很著急,小花這樣的外貌,如何同劉文輝進城,又如何保護劉文輝,更不用說與劉文輝再續前緣了。劉文輝一邊讀書,一邊還帶個孩子嘛,不明白的,還以為劉文輝未婚先孕呢,這個黑鍋劉文輝可不能背。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當劉文輝們幾個抓耳撓腮,苦無辦法的時候,伏魔八卦鏡又嗡嗡作響了,白真人掏出伏魔八卦鏡,伸手一摸,鏡麵上居然顯示出李奶奶的頭像來,比之前成鬼王的時候少了戾氣,多了幾分慈祥,那個劉文輝熟悉的李奶奶似乎又回來了。
她說:“陳家老哥,劉文輝有辦法,其實劉文輝早就料到了,劉文輝豢養的那棵食人蕉應該被壓在劉文輝家廢屋的瓦礫底下了。你們去扒開瓦礫,找出那顆食人蕉,然後搗碎,研磨成粉,以無根之水服下,劉文輝家孫女一日之內,便能回到正常的年歲、身高、樣貌。”
食人蕉,劉文輝好像有印象,在白真人的《天薇奇門演繹注錄》中有記載,是一種世間至毒的毒物,沒想到李奶奶還養了食人蕉,真是讓人意外!
“李家妹妹你……”
“沒錯,老哥兒,這事兒劉文輝早就盤算好了,所以劉文輝養那‘怪物’不是為了為禍人間的,隻是為劉文輝孫女做準備的。劉文輝那時不知道自己會因為強拆,怨氣衝天而成為鬼,劉文輝隻想著劉文輝那可憐孫女能有朝一日返生,劉文輝也就心滿意足了,那時候,都是一廂情願的事情,沒想到如今……”
李奶奶說著說著,眼眶紅了,再也說不下去了,掩麵而泣。
白真人聽到這裏,再也抑製不住了,老淚縱橫,身為同輩人,自然能感受到那種長輩對晚輩無私付出的心情,感同身受,所以,一直難以自抑,眼淚也流出來了,白真人很少哭,雙眼被李奶奶弄瞎的時候都沒哭,但是遇到這種事情,誰能忍得住呢?
白真人喚小花過來身前,讓小花對著鏡子磕頭,並對李奶奶說:“妹子,你放心吧,大功告成,你可安心了。瞅瞅你的孫女,是否變了模樣。”
白真人把鏡麵正對小花,鏡中的李奶奶百感交集,控製不住內心激動的心情,從鏡中忽然伸出手來,那雙手,布滿皺紋,說不盡的滄桑。摸了摸小花的臉頰,說了句“正像”,然後身影就慢慢淡了下來,直到消失不見了。
劉文輝心裏一咯噔,那句“好像”似乎說明李奶奶已經看穿了,此時的“李奶奶的孫女”隻是一具借了屍體的旁人而已。而李奶奶的孫女早就魂滅三界了,其實她的靈魂早就投胎轉世去了,根本回不來了,不過老人並不計較這些,她隻要看到自己孫女能複生就行了,是誰竊據驅殼,對她來說,已經無足輕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