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不理沒有猶豫,撿起泥漿血水裏的死狼屍體,開始啃食他們的血肉,連毛也不剔,一去吃進嘴裏。那一夜,苟不理整整活吞了半條狼崽子的屍體,連毛帶肉整個囫圇吞進肚中,也就是從那一刻起,苟不理學會了享受鮮血的味道,開始對血腥有一種近乎變態的愛戀,他喜歡那種血紅帶來的刺激感和腥味撲鼻的愉悅感。
從那一夜之後,苟不理幾乎每天都與各種野獸搏鬥,擊殺它們之後,再食它們的屍體,這就是苟不理的童年,也是他生存的法則。數年之後,師傅把苟不理帶出了山野,讓他重入都市,他根本無法忘懷自己那一次照鏡子的時候,那鏡中映出自己的影子。
除了眼睛和嘴巴,自己渾身長滿了茂密的毛發,像是野人一般,可是,苟不理依稀記得自己應該算是個人,但是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苟不理渾身顫粟,鏡子裏的自己和那些被自己擊殺的野獸有什麼區別。苟不理開始厭惡自己,那種前所未有的自我否定,然他再次發狂,雙拳捶了出去,將那麵鏡子擊得粉碎。他不想看見鏡中的影像,不想看見那樣的自己。
這時候,師傅似乎能明白苟不理的想法,他破天荒地露出了笑容,苟不理發誓,那真是第一次見到師傅對自己笑。那種笑有著無法言喻的魔力,一瞬間,苟不理冷靜下來,師傅帶著他來到之前照鏡子的地方,很奇怪,那麵鏡子又重新豎立在他的麵前,完好無損,一點沒有裂紋。師傅細心地為苟不理理發,剃去他身上每一寸多餘的毛發,師傅手法熟稔,像是一個剃頭匠一般小心翼翼地幫苟不理清理他的身體。
那是一個寧謐溫暖的午後,和煦的暖陽打在苟不理的身上,師難得安靜祥和的神情讓苟不理在一瞬間忘記了那些苦痛的過往,靜靜地配合著師傅的動作。也不知過了多久,苟不理看著地上堆了一地的毛發,極為詫異,不敢相信這是從自己身上剪下來的。
師傅拍拍苟不理的肩膀,示意他重新去照一照鏡子,苟不理眼神不敢往那個地方瞟,他怕看到令自己失望的影像。師傅笑著一揮手,那麵鏡子晃到了苟不理的跟前,苟不理慢慢張開眼睛,才發現自己被那些茂密的毛發遮擋住的本來麵目,苟不理喜不自禁,原來這才是自己真正的樣貌,在他看來,這才是一個真正的人,沒有那些像畜生的一樣的毛發。
可是,師傅沒有放過苟不理,這次苟不理麵對的不是一群猛獸,而是一個需要他付出十數年光陰的潛伏計劃。苟不理問師傅,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師傅隻有一句話告訴他,需要等一個人,那個人出現的事情,就是你放飛靈魂的時候。到那個時候,天上地下,自己想去哪裏都可以,再也沒有任何拘束,這也是師傅對他唯一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