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竟無語相看④(1 / 2)

五輪山南連沙漠,東至青門湖,其五座山峰宛如五尊天神相邀而坐,故此名為“五輪山”。五輪山高愈萬丈,蒼遒挺拔,好似利劍直插天穹,割斷沙漠與青門湖。這山勢算然雄起險峻,卻不廣袤,方圓不足百裏。李暮寒救人心切,又仗著絕世神通,不多時便將整個五輪山裏裏外外搜了個遍,隻見奇珍異獸飛騰,雲霧嫋繞山峰,哪裏有什麼王子廟?

眼見易蒹氣息漸漸微弱,臉色由青轉紫,又漸漸變成黑色,李暮寒心急如焚,不由仰天長嘯,嘯聲在山峰之間來回激蕩,倍增空寂。李暮寒回想前事,不由怒從心起,忖道:“那賤人竟敢騙老子,老子這就殺回去,將這賤人千刀萬剮。”他也想過為易蒹疏導生命精元續命,卻不想任由自己為她輸送多少精元,也不能令易蒹好轉。

李暮寒抱著奄奄一息的易蒹,心下一橫,怒道:“我救不了你,就殺光那些人來給你陪葬。”轉身之際,卻聽得一人懶洋洋地道:“是誰在這裏大喊大叫,擾了我的清靜?”李暮寒聞言大驚,以他目前的法力,竟然沒有發現此人,想來此人便是王子廟中的高人了。他極目四望,卻看不到半個人影,便道:“晚輩有事相求,還請前輩賜見。”

便於此時,居北的那座山峰下流光一閃,出現一座破敗不堪的草屋,草屋的門吱呀一聲開啟,一中年男子自草屋中邁步出來。這中年男子鬢角已生出白發,生得一張國字臉,眉如利劍,眼如鷹隼,身材頎長,饒是他韶華不再,卻也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

李暮寒看見這中年男子,當真有不勝之喜,忙飛到草屋前,朝中年男子一禮,道:“晚輩見過前輩。”

“前輩……”中年男子神色悵然,若有所失,喃喃道:“是啊,歲月不饒人,彈指之間,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他出神片刻,看了看李暮寒懷中的易蒹,心下已然明朗,道:“你怎麼會找到這裏來?”

李暮寒道:“我是得一位姑娘指點,前來求醫……”中年男子截口道:“指點你來的那姑娘姓什麼叫什麼?”李暮寒搖頭道:“我不知道她姓甚名誰?前輩,我朋友性命危在旦夕,還請前輩相救,我李暮寒必將感激不盡。”

中年男子自袖中取出一粒藥丸,喂入易蒹口中。不過片刻,易蒹臉色已然恢複如常,氣息也漸漸和順。李暮寒大喜過望,連聲道謝。中年男子道:“你先別忙道謝,我並沒有救這小丫頭。”

李暮寒不禁一怔,奇道:“這……”中年男子道:“我跟你非親非故,你來告訴我,我為什麼要救這小丫頭。”李暮寒聞言,不禁怒從心頭起,但有求於人,不得不低聲下氣,道:“前輩若是救了她,我便欠你一命。日前輩若有吩咐,我李暮寒自當萬死不辭。”

中年男子細細望著李暮寒,一雙眼睛如同利刃,像是要從他心底看清什麼似的。李暮寒與之對望,不自覺心驚肉跳,渾身血肉像是被人一刀刀割掉一般。中年男子道:“你是何人門下?”

李暮寒道:“天靈山。”

中年男子哦了一聲,道:“我楚青轅與天靈山素來井水不犯河水,這個人情我還不想賣給天靈山。”他轉身拂袖而去,話語又傳了過來:“趁我沒改變主意之前,你丟下懷中之人,自盡與此。”

李暮寒又驚又奇,怒道:“這是為什麼?”楚青轅頓住腳步,道:“因為你該死,凡是來我五輪山的人都該死。”李暮寒緩緩將易蒹放在地上,道:“想殺我的人不止你一個,就不知道你又沒有這個本事。”

楚青轅道:“我年輕的時候,也像你這般狂妄,不過……你還是自盡罷,不要逼我殺你。”他語氣平和,渾然不似要取人性命,倒像是在苦口婆心規勸後生一般。

李暮寒道:“既然你不肯救人,那我就用你的命來換你救她。”言畢,倏地祭出“大鈍劍”,依照“夜落星河劍”的無上劍意,朝楚青轅一劍刺到,這一招之中,古樸無華,卻蘊含至大之道。李暮寒心中一陣慰藉,忖道:“這麼多日的奔波,想不到法力卻沒落下,比起數月前又有精進了。”

楚青轅身在李暮寒劍意的籠罩之下,好似怒濤中的一葉扁舟搖曳不定。李暮寒有心乞求楚青轅救人,這一劍隻使上五層真力,旨在逼他救人。殊不知,楚青轅大袖一招,將李暮寒的劍意盡數破去。隻聽得錚錚聲響,“大鈍劍”劍身裂紋密布,像是要碎掉一般。李暮寒抵擋不住楚青轅的神通,後退出十幾步,一股腥甜之氣湧上咽喉,張口吐出一口血。

楚青轅道:“久聞天靈山大名,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

李暮寒對天靈山本就無甚好感,聽楚青轅這麼一說,頓時深有同感,但轉念又想:“老子如何能在敵人麵前墮了威風?”當即道:“好一個不過如此,閣下果然狂妄,就不知道閣下是不是真有這個本事了。”言畢,“大鈍劍”流散出動人心魄的光彩,劍身隱隱浮現出天地萬物。“大鈍”之意,乃是“大鈍之道,無鋒無奇。落盡浮華,平淡歸真。”當日步傾城以“大鈍劍”相授,便悉心指點李暮寒這“大鈍劍”的真意。隻是李暮寒心懷家仇,若非為了活命,實在不願意去領會天靈山的神通。然而此時,李暮寒有心以天靈山神通與楚青轅一腳高下,不經意間已然發揮出“大鈍劍”的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