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才是李鈺想問的關鍵。
任憑你歐陽敬懷說得天花亂墜,我李鈺隻想知道,那鄭跑跑現在躲在何處?此獠不除,他龍影軍永無寧日。
歐陽敬懷也啞了口,原本在他的計劃裏,通過自己的一番滔滔不絕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循循善誘,李鈺就會恍然大悟,繼而將他引為座上賓好生禮遇,懇求自己前去說服自家主子,與李鈺握手言和,再歡天喜地地共赴蜀中拜謁太上皇。
可惜,李鈺好像並沒有上道兒。
不得不說,歐陽敬懷對鄭善克現在處境的分析也的確像那麼回事兒,古語雲: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他家主子鄭善克為當今天子幹了那麼些齷齪的勾當,李亨為了自己青史留名,怎會留下這個汙點的存在。
雖說現在飛鳥未盡,狡兔未死,曾經的盟友現在的敵人偽燕叛軍還在繼續囂張,但他鄭善克在李亨稱帝後,卻未有什麼封賞。
哪怕是秘密的,李亨在靈武也沒有絲毫的表示。
此等情形,對於多疑而野心勃勃的鄭善克而言,自然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他本就有極大的野心,也喜歡冒險,所以,在預料到自己可能的結局後,他毅然選擇了另一條行險的道路。
雖然與安祿山的反叛道路不同,但最終的目的,卻並無二致。
唯一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橫空裏殺出了一個李鈺,破壞了他許多妙計,讓他的種種努力統統付諸東流。
不僅如此,最終還讓自己變成了不男不女的太監,真正斷子絕孫,他河陰鄭家的香火,就此截止了。
如此深仇大恨,李鈺不相信鄭善克能夠淡忘,而鄭善克,也的確一刻沒有忘。
所以歐陽敬懷的那番提議,不過隻是他為了讓自己不遭李鈺的毒手而臆造出來的,雖然有些根據,但卻小瞧了李鈺和鄭善克之間的仇恨。
聽到李鈺隻問鄭善克的下落,歐陽敬懷愣了片刻,但神色馬上恢複正常,笑著道:“元帥若想見我家公子,哪有何難。隻是,隻是——”
李鈺剛剛才見到他說話利索、口若懸河的樣兒,此刻卻又再次吞吞吐吐,麵上浮現不悅之色,道:“隻是什麼?”
歐陽敬懷察言觀色的本領不弱,見到李鈺麵上不悅,哪敢再賣什麼關子,連忙道:“隻是他在那次之後,行蹤便更加隱秘了。每次都是主動聯係的我,我並不能聯係上他。每次間隔的時間嘛,也並無固定。所以,所以——”
李鈺麵上帶笑,聽完後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我歐陽敬懷就在這裏等他來找我吧。”
說著,一拈下顎,原本英俊不凡的麵容突然扭曲,繼而是一副須發長長的中年男子模樣。
歐陽敬懷看著眼前突然出現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麵孔,驚得一張嘴成一個大大的圓弧,半晌也不能合攏。
等他想要閉嘴的時候,隻覺脖頸一酸,再次暈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