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自詡也能單手托著小七的身體,但要做到老者這般紋絲不動,卻隻能勉強為之。可是現在看那老狗神情,根本不似有絲毫困難之處。
如此看來,老狗雖然裝神弄鬼居多,但手上必然還是擁有真功夫的。
念及此,李鈺心中的輕視之意盡去,調勻呼吸,凝神戒備著台上的一切。
老狗將小七的身體托著,慢慢向高處平舉,越舉越高,越舉越高,直到超過了他的頭頂,筆直地舉向空中。
“尊敬的月神啊,請用弟子的赤誠之血,擦亮你的萬丈光輝,撒力古—吉利嘛—虔婆咯奇——阿裏察曳步陸——切尼額喜多——”
蒼勁的聲音再次響起,老狗閉目吟誦,他的白色鬥篷和小七的灰布衣衫隨風飄蕩,看似好不出塵逍遙。
高台上的數道白影以及高台下的眾多百姓,再次跟隨著老狗的聲音吟誦起來,眼神狂熱,麵露興奮,望著昏暗的夜空。
吟誦聲一浪高過一浪的時候,昏黑的天空好似受到了感應,霎時間烏雲翻滾,狂風大作。
原本星鬥皆無的天上,漸漸射出星星點點的微光,隨著微光連點成片,最後終於是光輝普照天地蒼茫,竟是躲在重重疊疊的烏雲之後的那輪殘月,露出了它的本來麵容。
月華如水,鋪灑在已經昏迷的小七臉上,原本有些汙穢的臉龐不知什麼時候被誰擦拭幹淨,配合著淡淡的月光,顯得更加更加白皙精致。
終於,台上台下的眾人看清楚了小七的臉龐,有那麼一刻,他們甚至恍惚覺得,台上那個女子,就是月神降世。
李鈺也驚異不已,倒不是因為小七那張在月華映照下美麗不可方物的麵容,而是不明白這老狗為何會有那般法力,竟果真能驅散遮擋天上殘雲的烏雲。
在無數人或疑惑或驚異或振奮或狂熱的眼神中,老狗緩緩將高舉著的小七放低,等到與他的身體齊平時,滿布皺紋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這時,四條白影大漢重新邁步而出,從老狗手中接過小七的身體,慢慢豎放在高台上,背對老狗不過兩尺距離。
老狗幹枯的手掌再次探出,抵在小七的背脊,隻一會兒,小七雙眼微動,清醒了過來。
李鈺見到小七無恙,一顆心就要落地,但當他仔細觀察了幾眼,才發現睜開眼瞼的小七神情呆滯,雙目一眨不眨,木然地望著前方,形如一句傀儡般。
刹那,李鈺知道剛剛小七沒了自己的真氣庇護,已然著了那老狗的道兒,現在和他周遭的人群一樣,都已陷入了癡狂狀態。
但是看到小七身體並未受到損害,李鈺又放下心來,這種用藥物致人暈眩的手段,比起曾經的苗疆藥宗的蠱毒,不知低端了好多,隻要他到時為小七度入真氣,這藥物的作用便會被消除。
有這樣的自信,李鈺仍舊保持靜默,看看那老狗接下來會幹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