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霽雲也對周遭團團將他圍住的親衛毫無所聞,怒目盯著賀蘭進明看了許久,突然他左手拇指一動,便聽叮的一聲,寶劍了劍鞘,接著他右手探出,握住劍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扯出雪亮的寶劍。
那動作迅疾非常,等到眾親衛反應過來,南霽雲的寶劍已經握在右手。
眾親衛還以為南霽雲會對賀蘭進明不軌,不由齊齊再上兩步,刀鋒距離南霽雲不過三尺。
賀蘭進明大驚失色,但已來不及閃躲,不由怒喝道:“南八你要幹什麼?”
南霽雲手握寶劍,突然仰天再放聲長笑,笑完之後,才盯著眼前的賀蘭進明狠聲道:“南八奉張巡將軍來時,睢陽數萬軍民已經數月沒有糧食果腹,今日南八在此獨食獨飲,實在有負張將軍,有負河南道數萬軍民。現在既然搬不動節度使手中的江淮兵,我南八雖食且不下咽。”
話畢,南霽雲舞動手中長劍,隨手一砍,便斬斷左手尾指,指頭落地,鮮血飆濺,但南霽雲麵上表情卻無絲毫變化。
賀蘭進明見到南霽雲揮劍,不由大驚失色,還道他發了失心瘋,便要如此莽撞地砍殺了自己。
而他的侍衛更是麵色大變,再將長刀遞出,便要將南霽雲擊殺當場。
可是,南霽雲出劍實在太快,等到眾人稍有異動時,他的長劍已經揮過,指頭已經掉落,鮮血已經飆射。
眾人呆住,李白本來淡淡的臉色,也泛起一抹異樣。
南霽雲拿眼掃過賀蘭進明,掃過他身後的趙伯,掃過已經將刀尖抵在他身周的眾侍衛。
被那虎目圓瞪的一雙眼掃過,眾人大驚,不由自主地齊齊後退三步。
南霽雲嘴角露出一抹輕蔑地笑,最後再將目光落在仍舊坐在桌前的李白身上,抱拳道:“南八得與先生相見,實乃生平快事。隻是河南道戰事緊急,便與先生就此別過。若是不能戰死沙場,他日必與先生再飲三百杯。”
言罷,他也不等李白起身說些什麼,提著寶劍留著鮮血跨過桌案,踏步從人叢中向門口行去。
等到南霽雲行到屋門前,賀蘭進明臉色鐵青,但還是出言道:“南將軍真的不考慮留在我臨淮麼?現在河南道淪陷在即,你此般回去,恐怕難有善終了。”
南霽雲聞言,身形突然頓住,然後慢慢轉身,一雙虎目死死盯著賀蘭進明,一字一頓道:“生又何歡,死有何懼?我南八生於天地間,若不能戰死疆場,此生又有何意義?倒是你,堂堂臨淮節度使、禦史大夫,身負皇恩,卻像隻縮頭烏龜蜷縮在此,當真是可悲可歎,哈哈哈——”
賀蘭進明屢次三番被南霽雲一通訓斥,早已氣暈了頭,指著南霽雲的虎背罵道:“混賬東西,養不家的混賬東西!”
南霽雲聽著賀蘭進明憋了很久的怒罵,嘴角泛笑,隨手奪過守在門旁的一名侍衛手中長弓,頭也不回地踏步而去。
待出了府門,南霽雲回身望著門上書寫“賀蘭府”三字的燙金牌匾,突然仰天一笑,迅即拉滿長弓,搭箭在弦,一箭噗地一聲端端射中“賀”字正中,箭穿牌匾,沒進大半,隻餘了箭尾在外晃動。
南霽雲望著那之沒入牌匾的羽箭,暗自發誓道:“我南八此次北返,若能助將軍打敗叛賊,一定回來將此箭射進賀蘭進明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