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依越說語氣越是平靜,說到後麵,已經毫無感情可言,就像是麻木的複讀者一般。但觀她麵色,卻是慘白如紙,雙目滲血。
“白姑娘不要說了。”
水明月本是埋頭低低啜泣,此刻卻陡然抬頭,出聲阻止道。
白依依仿若未聞,麻木而機械地繼續道:“姓鄭的竟然也嫌棄老娘一身汙穢形如豬狗,竟然肯在我的肚皮上翻滾聳動,倒也讓老娘自豪得緊。哈哈哈,也不枉老娘疼他愛他一場了。我那麼躺在散發著陣陣臭味的腐爛的泥土裏,無法動彈掙紮吼叫地,讓他們在我身上輪番雙修了一日一夜,直到我再也流不出一滴淚水,再也滲不出一絲讓他們滿意的液體,他們才悻悻離開我又髒又臭又爛的肚皮。到底他們還是嫌棄我髒臭了,為了掩蓋我一身臭味,竟然肯花一點力氣,將我埋在腐爛的泥土,讓我能夠將這連我自己也嫌棄的肉體隱藏起來。
“他們好狠,好狠啊——”
終於,木然呆滯地一口氣說到最後,白依依終於一口噴出鮮血,麵上已無人色地恨恨嘶叫出聲。
李鈺和水明月雖然早有所料,但此刻聽著白依依的陳說,看著她木然如死人般的臉色,已經心驚不已。
等到她最後噴出鮮血,早已忘卻了這個女子曾經有多麼惡毒和殘忍狡猾,快步奔到她近前,將她即將委頓的身體扶住。
水明月脖頸以下被麒麟烏金衣覆蓋,因而並不害怕她身上殘留的劇毒,雙手將她腦袋抱在懷裏,輕聲安慰道:“好了好了,白姑娘不要說了。”
李鈺也再次將兩根手指搭在她的皓腕上,繼續將一股柔和的真氣輸入她的體內。此時的白依依經脈俱碎,五髒受損,他輸入的真氣進入不了她的經脈之中,隻能侵入她的筋骨和髒腑,一點點滋潤她受損的身體內部。
幸好,二指和尚留在他體內的那團真氣還有少許,作為一顆佛心高掛的二指和尚,他的真氣走的是醇和溫潤的路線,最宜為人療治內傷。因而當李鈺那一股真氣進入白依依體內,她毫無人色的臉上重新顯出一點紅潤。
水明月取出懷中錦帕,將白依依嘴角血漬擦掉,微微蹲下身子,與她對視道:“一切都過去了,這一切都過去了。”
白依依猙獰的表情慢慢轉緩,眼中豆大的淚珠成串掉下,美眸無神地呆望著房梁,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李鈺輸送了一會兒真氣,待感受到她體內鬱結在胸的氣血慢慢變得順暢,才放下她的皓腕,輕聲道:“我答應你,一定會殺了這些殘暴之徒。他們,還欠著我許多人命。”
水明月聞言,不禁將目光轉向李鈺,眼神也是堅毅非常。
李鈺拍拍水明月瘦弱的肩膀,歎了口氣,起身離開白依依的床前,便要向外行去。
此時此刻,就白依依的狀態,他也沒打算繼續追問那些人的下落了。
“他們仍在梁山地界,應該是藏在了大野澤的蘆葦蕩中。不過,一旦他們傷勢好轉,便極有可能會向河北道潛去。”
當李鈺行至門前,正要抬步出去時,白依依突然出口道,雖然音量極小,但李鈺還是聽得極為清楚。
“河北道?”
李鈺聞言,急忙轉身,有些不解地望著白依依。
白依依木然點頭,沉聲道:“據他們所說,現在東西南北四地,隻有東邊還沒有做好準備,不過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