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賀蘭進明的確有他自傲的資本,他當日在北海郡抗賊有方,連續收複失地,讓他的聲威陡然大增。與之一起猛然增長的,還有他愈發膨脹的信心,卻忘了當時李隆基派遣使臣捉刀威逼的情形,也忘了他之所以能夠取得讓皇帝老兒滿意的戰果,全賴有第五琦從中獻計獻策。
這姓段的文官名叫段文錦,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天寶十四年,也就是大亂前一年的進士及第。雖然年輕,但人如其名,寫得一手錦繡文章,口才也甚為了得,更有些許聰明,本是在翰林院任著翰林。新皇登基後,便將他派到賀蘭進明跟前,隨他一同來到臨淮,以作曆練。
作為新皇派來的近臣,賀蘭進明自然不會怠慢,因而也將他視作心腹,許多事情也吩咐他去辦理。
段文錦聽賀蘭進明如此客氣,麵上是毫不遮掩的自傲,抱拳回道:“都是為皇上辦事,還要向將軍多多學習,萬望將軍不吝賜教。”
二人相互謙辭,相互恭維,一時倒不像上下級關係,反倒是兄弟一般。隻有第五琦知道,這兩人正在暗裏密謀,欲要將李鈺引誘到此。
此時的李鈺,背對西斜的太陽,筆直站立在蓮台寺外的那尊巨石上,也在凝望著西南方向。自從他與楊玉環等人分離之後,便一直杳無音信,也不知行到了哪裏。
在他知道自己可能是當今太上皇李隆基的私生子後,便一直對楊玉環的感覺怪怪的。
想到自己那個便宜老爹以前給他的親兒子戴了綠帽,現在另一個見不得光的兒子又給這老爹戴綠帽,並且圍繞的都是那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這等事情,要是放在前世,那也是聞之未聞的大新聞。
不過,想到楊玉環腹中的胎兒,李鈺怪怪的感覺中,對她的思念愈發濃厚。這其中,可能有他被水明月腹中的胎兒培養起來的父性,不知不覺中寄托在了楊玉環的肚腹中的原因吧。
正當他陷入沉思之際,披著一件薄紗的水明月輕輕地來到他的身後,纖纖玉手環住他的雄腰,將腦袋搭在他的肩頭,瀑布般的長發隨風飄散,絲絲縷縷落在李鈺眼前。
李鈺聞著水明月發絲間的幽香,伸手向後撫摸著她的麵頰,感受著難得的溫柔。
“韋皋在後山的一處石洞裏找到了那幾人留下的痕跡了,隻是人應該早已離開了。”
水明月的一張俏麵在李鈺的掌中磨蹭了一小會兒,輕啟朱唇,平靜地道。
李鈺聞言,手中動作一滯,緩了一緩,輕輕轉身,道:“帶我去看看。”
水明月也不多言,被李鈺攔腰抱著躍下巨石。
個頭高高、麵容稚嫩的韋皋和幾個小夥伴滿臉汙垢地等在寺院中,見到李鈺和水明月聯手進來,眼神灼灼地看著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