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鈺表情，陳元同哈哈一笑，朗聲道：“看來李公子還是信不過我，也罷，我也沒指望你能信得過我。雖然如此，我還是好人做到底，再告訴你一個秘密，高承義不僅與叛軍暗通消息，也與虢王李巨密謀對付你們。據我聽來的消息，李巨要高承義率軍奇襲鄆城，活捉你李鈺，作為回報，李巨答應高承義從睢陽調配一半糧食約十萬石支援濟陰郡。”
李鈺聞言驚道：“十萬石？現在雍丘戰事激烈，睢陽緊鄰雍丘，如果糧食被調走，張巡他們怎能擋住敵軍？”
陳元同微微有些好奇道：“難道你們還不知道雍丘已經落在了尹子奇手上嗎？”
“什麼？”
這下李鈺是真的有些驚訝了，按照他記得的曆史，先是高承義舉郡叛變，接著駐守彭城的虢王李巨逃往臨淮，鎮守雍丘的張巡北麵失了濟陰的屏障，背後又沒了李巨作為依靠，不得不撤出雍丘，與許遠一起鎮守睢陽。
不過，那時張巡十分清楚睢陽幾近一座孤城，但他更明白若連睢陽也丟了，整個大運河將再無險可守，叛軍可沿河而下，一直打到江淮。
如果真是那樣，大唐江山恐怕就真的危險了。
但現在陳元同帶來的信息，明顯與李鈺所知的那段曆史有些不符，按理應該是高承義先叛變而張巡隨後撤出雍丘，而非張巡先撤出雍丘後高承義叛變。
這看似隻是一點時間上先後差距，但卻與既定的曆史不相符實，要知道李鈺可是翻過新、舊唐書的人，應該不會有錯。
這時，李鈺又想到安祿山被提早半年殺死的事情，頓時心中一驚，難道，曆史已經發生了偏轉？
陳元同看到李鈺陷入沉思，還以為張巡撤出雍丘的事情將他震撼住了，笑道：“張巡和雷萬春重傷，陸沉香身死，田秀榮和他們又不是一條心，單靠南霽雲一人，根本無力抵擋尹子奇的六萬大軍，前日便已撤出了雍丘，退至睢陽。”
雍丘的形勢，李鈺已從書信裏知道了，隻是那信中還說南霽雲守住了雍丘，顯然與陳元同的消息相比遲緩了許多。
李鈺明顯聽到陳元同說陸沉香三字聲音微微顫了顫，陸沉香落得如此結局，多少與陳元同也有間接的關係，若不是他助紂為虐，高承義也不會肆無忌憚地清除異己，迫得陸家滅門，隻走脫了一個陸沉香。
結果陸沉香大仇未報，卻先已死了。陸家的滅門之仇，陸家人是報不了了。
想起陸沉香剛毅堅韌而又有些讓人心中生疼的模樣，李鈺望著陳元同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寒光，可是，不說此時此刻他殺不殺得了陳元同，但就現在的處境，他也不能與此人為敵。
因為他現在的身份，他所處的環境，已經不容許自己快意恩仇、隨性而為了。他要考慮的，已不是自己的全部感受，而是龍影義軍的團體利益。
這，或許便是李鈺一直不願走上這條道路的根源吧。
隻是，自己已是騎虎難下，再無機會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