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月色昏黑,此將已然將二十艘戰船上的情形看得真切,自然,也看清了那艘旗艦之上,穩穩立在正中的李鈺。
二人隔著半裏遙向對望,雖然看不到彼此麵部的細節變化,但隱隱也能感覺到彼此間濃濃的戰意。
即便不看此人形貌,單憑聲音,李鈺也識得出此人便是化境宗師陳元同。也唯有此人,此時此刻才有這樣的膽量,一人獨自麵對二十艘戰船而絲毫不懼。
聽他那中氣十足的嗓音,顯然並未受到什麼創傷,而李鈺真氣損耗甚巨,傷勢初愈,現在的功力不過隻有六七成。
六七成的功力,想要對付比他本就高出半籌的陳元同,自然有些癡心妄想。
饒是如此,李鈺也不會墮了氣勢。
“我道是誰這麼大口氣,原來是陳參軍啊。昨夜一場切磋,小弟因有要事不辭而別,實在愧疚得很。今日既然又撞上了,不若繼續昨夜的切磋如何?”
李鈺猛提一口真氣,朗聲對陳元同道。聲音洪亮如鍾,傳遍在場每一名將士的耳中。
矗立在堤壩上的千餘名騎兵和二十艘戰船上的三百名龍影水師不由得相互耳語交流起來,回味著李鈺剛才的話中之意。
按照李鈺的說法,他和陳元同昨夜必然有過交手,而李鈺此時毫無損傷地卷土重來,可見他即便未能戰勝陳元同,也一定和他鬥了個旗鼓相當。
陳元同聞言嘿嘿一笑,冷聲道:“手下敗將,隻知道逃竄。怎麼,今日沒了別人相助,竟還敢與我切磋?”
李鈺聞言,神色微變,陳元同並未說他在巨龜的幫助下,也當了縮頭烏龜,而是說有別人幫助,看來他對自己那乘龜破浪的壯舉頗為忌憚,肯定同樣害怕別人知曉李鈺有這等神技。
試想一下,李鈺隱龍的身份俱是謠傳,許多兵將並未真正見識過,因此對於李鈺並未有過什麼恐懼和認同。
但是,要是李鈺親自在他們麵前展示與眾不同的神跡,那他們對於隱龍之主、真龍之身的李鈺,將會有發自內心深處的崇拜或者恐懼。
人心可畏,何況是在迷信思想特別濃厚的古代?
察覺到陳元同言語之中的細微破綻,李鈺哈哈一聲大笑,道:“別說我有神龜相助,就算沒有,也不怕向陳參軍請教一二。如果參軍不服,咱們現在便可來過上兩招,如何?”
陳元同聞言,將雙眼眯成一條縫,餘光掃了一邊平靜的湖麵,待這淺灘並無異樣,才冷笑道:“好好好,既然你的手這麼癢,陳某人邊和你撓撓怎樣?”
說著,隔著半裏做了個請的手勢。
不用說,自然是請李鈺去到陸地後與他決出個勝負。
李鈺心知如今是騎虎難下,但也深知不戰而屈人之兵的道理,他以前所怕者,乃是自己隱龍身份的暴露給他帶來的無休止廝殺,而現在所欲者,卻是將自己這天賦氣運的身份傳遍天下。
隻有名聲在外,各處仁人義士才會主動來投。
任何時候任何朝代,先得民心者,得天下。
這也是魚腹丹書、篝火狐鳴的意義所在,也是漢高祖醉酒斬白蛇的目的何在。至於史書所載的各路王侯將相寧有種出生時自帶的一番祥瑞,更是他們為了贏得先手所進行的一場民心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