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野澤上,波光粼粼的湖麵再次密布近百艘戰船。
這些戰船與先前出現的龍影水師戰船較小,但個個也都是能夠容納至少六七十兵卒的中型船隻。
船上裝備齊全,弓弩箭矢分布船舷,每一艘正中央更有一架投石機。帆布張開,迎風鼓蕩。
百艘戰船循著先前龍影水師消失的地方快速馳去,與岸邊挺立馬背的梁飛和身後親兵漸行漸遠。
待船影在視線中縮小成一個黑點,梁飛身後的親兵隊長策馬上前,小心翼翼地道:“將軍,巨野幫巨野幫的實力,您一向清楚得很,他們何時有了這麼龐大水師?”
梁飛聞言,微笑轉頭,看著親兵隊長那稚嫩的麵龐,奇道:“怎的,你也看出了什麼?”
那親兵隊長眼珠轉了轉,低聲道:“卑職覺得,龍影水師戰船上的列列甲兵看似威武,實則十分呆板,極有可能是……”
說到這裏卻不將話說明。
梁飛接道:“極有可能是糊著銀粉的稻草人?”
親兵隊長一愣,忙抬頭道:“將軍也發現了?”
梁飛笑了笑,用手點了點親兵隊長的頭盔,搖頭道:“你這小鬼頭跟猴精兒似的,不過要是我連你都趕不上了,這鄆城縣尉便該你來坐了。嗬嗬……”
“卑職不敢!”親兵隊長聞言,神色慌亂地道:“卑職隻是有些小聰明,哪裏能夠和將軍的大才相比——”
梁飛顯然很習慣調侃自己這名頗討人喜歡的親兵隊長,見他發窘,笑得更歡,擺手製止了他繼續解釋,沉聲道:“既然都是心照不宣,又何不樂得糊塗?看在殿下的份兒上,我這條苟延殘喘的賤命又何妨送給這小子?不管他成功與否,隻要能夠再見一次殿下,死而無憾了!”
親兵隊長顯然也很了解自己這名頂頭上司的脾氣,見他悠悠一歎,也不由神色凝重,與他同樣陷入了沉默。
這一主一仆兩人的對話,已領著百艘中型戰船飛奔至大野澤中央的李鈺自然無法知曉。
他正手扶欄杆,憑欄遠望餘暉燦爛的天際。他所在的這艘旗艦領著左右後百艘戰船乘風破浪而去,但在闊達三百裏方圓的大野澤上依舊十分渺小。
李鈺身旁,左邊是一路跟隨他左右的雷豹,右邊是鄆城水師都督馬奔。
雷豹自不消說,這馬奔卻是一個身高不過五尺多的精壯漢子。身著銀鎧,腰懸寶刀,麵色剛毅,顴骨高凸,鼻梁堅挺,唇厚齒白,讓人印象特別深刻的是,他那雙格外碩大的耳朵,耳垂下墜,堪堪要掉在雙肩。
就憑這雙耳垂,他也應該是個與佛有緣的人,隻是不巧的是,他卻是是鄆城水師都督,手上沾染了不少鮮血。
這其中,大半是大野澤橫行霸道的不法水寇。還好,因為巨野幫處在大野澤南麵,又是循規蹈矩的流民組織,還沒有進入馬奔的眼裏。
但是,因為大野澤隻是鄆州內陸湖泊,與外並無如黃河、淮河一類的大河相連,這裏的水師規模和戰鬥力,自然與鄰近大江大河的水邊重鎮相提並論。
馬奔這點水師力量,打打水上流寇還綽綽有餘,但要真正與正規的水師交戰,絕對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