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他的心裏,“幸虧”二字後,應該是“幸虧剛剛死去的那一萬多兵將多是桀驁不馴的同羅、奚人、突厥等族人”。
作為少數幾個想要為偽燕幹一番事業的重臣大將,尹子奇因為有阿史那從禮和阿史那承慶兩兄弟在京城洛陽的所作所為,他對勇悍無比卻不怎麼聽話的同羅、奚人、突厥等北疆邊境遊牧民族的將士頗多疑慮。
相比之下,還是頗為聽話的漢人用著比較順手。
之所以讓李庭望領著由這些北疆邊境族人作先頭攻城部隊,既有依仗他們勇悍的原因,更多的卻是要借此攻城的殘酷削弱他們的力量。
所以當萬餘賊軍被一片火海吞噬的時候,他以敵軍勢大、救援不及作為借口而未施以援手。
殊不知,為將者當行正道,收民心,整軍心,明大義,掌天地!
如此臨難不顧有失大將風度的行事作風,雖能得逞一己之私,但卻會埋下長久的惡果。
聽到尹子奇歎氣,立在他身旁副元帥盧飛雪眨了眨他那雙極不協調的醜眼,冷聲道:“元帥,這雍丘上下,唯有張巡及他手下的南霽雲和雷萬春可作對手。如果這三人能夠除去,拿下雍丘卻是反掌之間。”
尹子奇再怎麼托大,在雖身為副元帥但職級卻比他高了一級的盧飛雪麵前卻還是不敢擺他征東大元帥的譜兒,不由做凝神細聽狀。
待盧飛雪說完,尹子奇眉毛一掀,道:“將軍莫非有何破敵良策?”
尹子奇是元帥,盧飛雪是副元帥,此時他自不會以元帥稱呼盧飛雪,卻又不能將盧飛雪身份叫低了,自然是叫將軍最為合適,既可以理解為征東軍中的將軍,又可理解為盧飛雪本來的官職——右羽林大將軍。
盧飛雪見尹子奇言語之中對他還算恭敬,本是凝重的神色不經意地放鬆了幾分,回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既然能夠屢屢刺殺我方重要人物,我們何不也在暗中將這三人暗殺?”
尹子奇聞言,麵顯疑惑地道:“莫說我們難有這樣高強的殺手,就是雍丘現在的防範程度,也絕不會有混進城去的機會。這方法好是好,恐怕卻行不通吧?”
盧飛雪淡淡一笑,自信地道:“尋常時候,或許真沒有什麼機會,但現在雍丘城內的形勢,卻並非似我們看到的鐵桶一塊。”
尹子奇麵顯好奇之色,略微有些急切地問道:“將軍此話何意?”
盧飛雪依舊保持著那副淡定的笑意,道:“現在的雍丘已雖有生力軍加入,但卻不如以前那般毫無破綻。可以說,現在的雍丘城內,已有一個足以致命的破綻,隻要我們善加利用,相信此城旦夕可破。”
尹子奇好奇之色更濃,再次耐心問道:“將軍可知這破綻是什麼?”
這問題雖然尹子奇也知是句廢話,但此時急於知道答案的尹子奇卻也不得不急切問出,以示盧飛雪地位的尊崇。
盧飛雪見尹子奇如此,淡淡的笑意凝定,緩緩道:“雍丘的破綻隻有一處——田秀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