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見到那塊染著點點血跡的麻布,麵上都顯出感動神色,忙拱手道:“多謝將軍!”
張巡擺擺手,抬步來到不遠處的沙盤,靜靜盯著上麵錯綜複雜的局勢,頭也不回地問道:“令狐潮這叛賊已死,現在偽燕征東軍元帥尹子奇在汴州屯兵七八萬,卻沒有入往常一樣迅速來犯,你們且說說,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南霽雲略略思索,正待開口,旁邊不遠處的田秀榮搶先道:“依屬下看,此獠與誌大才疏的令狐潮不同,乃是賊軍中難得的幾員大將,由他率八萬賊軍屯兵汴州,目的自然是想要一舉將雍丘拿下,繼而趁勢南下,控製大運河。”
雷萬春聞言,隻覺田秀榮說的毫無價值,不由低聲咕囔了句:“廢話!”
這音量不大不小,剛剛為田秀榮親耳聽見。
田秀榮仿若沒聞,繼續向張巡道:“現在尹子奇領兵八萬,而我們雍丘守軍隻有四千多人,敵眾我寡,懸殊甚劇。但他卻屯兵汴州,而不趁我們援軍來前攻打,想來隻有一種可能。”
說到這裏,田秀榮便停了下來,才記得抬眼打量剛剛在暗中諷刺他的雷萬春。隻是他麵上掛著一幅由衷的笑意,但卻隱含一絲奸邪。
張巡見田秀榮說到緊要處便停頓下來,不由好奇道:“什麼可能?”
田秀榮眨巴了幾下眼睛,神秘地道:“可能尹子奇這賊子在等待什麼吧。”
又是一句廢話,這次連南霽雲和陸沉香也不由齊齊麵顯不屑。
張巡耐著性子繼續問道:“不知田將軍可知他在等什麼呢?”
田秀榮一臉欠揍地故作神秘道:“偽燕形勢也不容樂觀,大戰在即,他尹子奇卻仍在等待,那無非是等待增加勝算的依仗。畢竟,雍丘在將軍的領導下,可是屢可令狐潮的數萬叛軍的,更讓曾經的叛軍主帥令狐潮喪生此地,容不得尹子奇不好好斟酌考慮。”
雖然依舊有廢話的嫌疑,但張巡似有所悟,捋捋頷下粗硬的短須,喃喃道:“田老弟這麼一說,倒好像有那麼一些道理。就不知能夠增加他們勝算的憑仗是什麼。”
田秀榮略微思忖,緩緩道:“依屬下推想,能夠增加他們勝算的無非是援軍而已。但已有十萬征東軍在汴州,應該不會在增兵於尹子奇麾下。思來想去,他們的援軍應該不在征東軍,而極有可能,便是自河北道南下的史思明部。”
張巡終於聽到田秀榮道出其中關鍵,微微點頭,讚同道:“雖然以我們掌握的消息來看,偽燕征東軍和史思明的鎮北軍並非一條路子,但終歸都是賊軍。如果鄆州、濟州落入史思明之手,有狼子野心的高承義說不得便會立馬投向叛軍。那時我們北麵再無絲毫屏障,別說雍丘守不住,整個曹宋二州都再無抵抗的可能。”
張巡果是洞察秋毫的不世出名將,早已將目下形勢的個中厲害瞧得分明。
但瞧得明白又能如何?如今的大局形勢他一人數千兵能夠更改麼?
眉頭緊鎖地沉思了一會兒,張巡陡然抬起頭,向南霽雲道:“李鈺在大野澤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