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聞言,重重點頭,突然右手五指一握,丈外徐慕白斜跨腰間的長刀如遭雷擊,在黝黑的刀鞘裏一陣顫陡,發出嗡嗡的聲響。
眨眼間,銀光一閃,長刀便被李鈺緊緊攥在手裏,緩緩抬起長刀,橫放眼前,注視著森冷的刀光。
左手兩指一點點撫摸著泛著寒意的刀鋒,一字一頓地道:“長刀無名,卻可殺敵千萬。”
言罷,手掌一握,指縫間便有一絲鮮血沿著刀鋒滲出。
“匹夫無名,卻可名垂青史。”
話落,隨手一揚,長刀灑落幾滴殷紅的鮮血,然後“噗”一聲穩穩插在三丈外的木板上。
刀柄左右顫抖了好一會兒,待最終靜止,眾人定睛看時,刀鋒卻一點點皸裂,裂痕蔓延整個刀身,微風一吹,便化為寸寸碎片。
如此出神入化的一手,讓場中所有人的雙目連連閃了幾下。
“長刀無名,卻可殺敵千萬。”
“匹夫無名,卻可名垂青史。”
二百四十七人定定看著碎成一地的刀片,李鈺那兩句發人深省的話在他們耳內反複響起。
這些人多是目不識丁的莽漢,但這並非大白話的兩句,他們卻準確無誤地領會了,本還有些無精打采的雙目一點點重新泛起異芒。
李鈺緩緩側身,右手倏地一指徐慕白,朗聲道:“他,曾踏馬西域數萬裏,斬殺胡虜百餘級!”
說完,又一指旁邊的王北川,朗聲道:“他,程家軍的戰斧隊,洛陽陷落時以區區五百人抵擋叛軍五萬餘!”
又一指另一邊的朱紅雪,朗聲道:“她,五百娘子軍千裏奔襲,到如今姊妹不到五十人!”
最後,一指落在中間的雷雲雷豹身上,朗聲道:“雷大哥雷二哥,大野澤中一凡人,冒死組兵護佑父老鄉親!”
他每指一人,威風凜凜,說話擲地有聲。而被他所指的幾人,也抬頭挺胸,麵色剛毅如鐵。
場下二百多人隻靜靜聽他一字一頓地陳述,隻是脊背漸漸挺得更直了,就連天生有些駝背的,也忍著疼痛讓自己的腰杆更加挺拔。
五人指完,李鈺鏗鏘的語氣稍微調低一點,繼而麵對眾人道:“他們之中,有的本可成為世之名將,有的本是命運的棄兒,有的也許早該壯烈捐軀,有的,或該苟苟且且地抱著妻兒殘喘一生。”
徐慕白、王北川、朱紅雪、水明月以及雷雲雷豹聞言,頭顱依舊高昂,隻是雙目間有淚光閃動。
底下二百多漢子雖不清楚其餘幾人的遭遇,但對於雷雲雷豹,他們自是十分熟悉。此時聞言,自是極其肅穆地向台上五人行著注目禮。
李鈺突然話鋒一轉,又提高音量一字一頓地道:“但是,此時,此地,無論他們姓甚名誰,以後,他們都是我們龍影義軍的一員,他們,都是我們的弟兄!戰友!和家人!我們生死相托,生死與共!”
言罷,右臂朝天一震,一股磅礴的真氣自手臂蓬勃而出,電閃般擊向蒼穹,引起一連串破空炸響。
台下台上眾人,在短暫的一陣沉默後,突然陡地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吼聲。
士氣如虹,可開山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