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端起桌上酒杯,肅然對陸正淵道:“陸伯父慧眼如炬,竟能對當前形勢洞若觀火,實在令小侄佩服。”
話聲落地,與同樣端著酒杯的陸正淵碰了一記,然後仰首也將美酒一滴不剩地灌入口中。
至此,李鈺也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酒水,但卻並沒有感覺到多少醉意,或許是陸正淵這美酒太過香醇,入口舒爽,而後勁會來得晚些吧。
不過陸正淵卻是另一番模樣。許是他多喝了幾杯,此時麵上通紅,雙眼朦朧,舉止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得體。
看著陸正淵猶如猴屁股的一張紅臉,李鈺暗中慶幸自己戴著麵具,否則沾酒便會上臉的他定然也比陸正淵好不了多少。
不過看到陸正淵的模樣,李鈺心下倒有些好奇,皆因他知曉自己的酒量,雖然也有半斤八兩的量,但桌上的酒杯並不是後世的那小腳杯,而是被稱為“金花鴛鴦銀羽觴”的。
隻看此杯,橢圓形口,雙耳如翼,全憑手工錘打成型。內外滿飾魚子地紋,器底刻寶相花,內壁飾枝蔓流暢、花繁葉茂的忍冬花四株,耳麵上各刻小團花一朵。器表腹側鏨蓮花座,其上立鴛鴦,器腹兩端各飾振翅鴛鴦一對,亦有蓮座,所有花紋皆鎏金。做工精湛細巧,紋飾既刻畫入微,纖巧悅目,又雍容華貴,大方可人。
僅從這一件小小的酒杯看,便知唐朝行酒乃是文人雅士交流聚會的必備,因而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頭百姓,都有好酒擅酒的習慣。
此時更是出了一個“鬥酒詩百篇”的詩酒劍仙李太白。
陸正淵先前連下六七杯,也隻是醉意朦朧,卻不會醉倒,可見其酒量也非李鈺可比。
正是因為這樣,李鈺才微有些好奇,自己也是三四杯杯美酒下肚,少說也有一斤之量,卻全無半分醉意,的確有些於理不通。
難道自己功力大進之後,就連酒量也變好了麼?或者說根本已是喝酒當喝水的海量了?
其實正如李鈺的猜想,自他武功踏入化境以來,無論是聽覺、視覺、嗅覺等五官感覺,還是五髒六腑、經脈筋骨,都經曆了一次脫胎換骨的升華,不僅已達百毒不侵的境地,尋常食物於他也隻是補充能量而已,卻不會對他的身體機理產生危害。
當然,這一點他現下還沒有時間去想。
聽到李鈺的由衷稱讚,陸正淵臉上並無半分笑意,將酒觴重重放在桌上,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喃喃道:“能夠看清形勢又能怎麼樣?還不是隻有眼睜睜看著這些亂臣賊子為非作歹,一步步實現他們的陰謀?”
說著便又停頓了一下,灼灼望著李鈺,眼中盡是惋惜,搖頭道:“張巡不該派你來這裏的,白白送上一名難得的將才。哎……”
李鈺見他為自己惋惜,心內閃過莫名的感動,毫不在意地笑道:“莫非陸伯父以為,我石大海隻有任人擺布了?”
陸正淵微閉雙眼,頹然靠著椅背,無力道:“如果隻是他高承義,倒還不至如此。但現在有陳元同在,恐怕就是張巡親來,也隻能徒呼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