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聞言,隻覺這孫孝哲確不是易於之輩,半年前便有了此等算計,那時馮天寶也才剛剛來到此地,而東都洛陽也剛剛陷落。
看來河陰這水運中樞,早就被各方盯得死死的了。
想了想,李鈺又問道:“你們到此地,到底有何目的?”
爾東流倒不似趙老栓那般吞吞吐吐,頓也不頓答道:“我本奉武勇王之命,密謀掌控河陰縣的漕運,哪料到被馮天寶這狗賊捷足先登,竟和鄭善克眉來眼去,奪了一條龍的幫主之位,統一了板渚二十餘個水幫。不得已,武勇王命我隱伏下來,等待合適時機,將河陰鄭家與水幫一條龍一起接收過來。”
李鈺見他答得爽快,和趙老栓之前的回答有暗合之處,信了七八成,又道:“現在便是你們等待的合適時機?”
爾東流點點頭,道:“在我們燕軍的地頭,怎容水幫一條龍這樣掌管著河運的黑道勢力存在?河陰鄭家號稱富可敵國,現在戰事吃緊,缺的正是軍餉錢糧,自不可能讓這口中的肥羊落到別人嘴裏。現在征東在即,大軍不日便會開到這裏,嘿嘿,那時我們裏應外合之下,別說水幫一條龍,就是河陰鄭家也得給他連鍋端。”
李鈺聽得頭皮發麻,更加明白現在圍繞河運和鄭家,各方早已在絞盡腦汁鬥智鬥勇,就目前形勢看來,倒極像是隻有錢財而無兵馬的河陰鄭家最為勢弱,活像待宰的肥羊。
但這些人都是心懷叵測的奸邪之徒,狗咬狗一嘴毛,李鈺巴不得他們鬥得個你死我活。
爾東流見李鈺沉默不語,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又嘿嘿笑道:“你現在隱龍的身份已經暴露,我們更知道隨你逃出來的百餘男女也全部落在了水幫一條龍手中,我現在是人堂堂主,掌管著水幫的人口營生,不若咱兩做個交易,如何?”
李鈺看著他那副有恃無恐的嘴臉,心中氣憤難擋,恨不能給他幾下重拳,但還是強壓怒氣,欲聽他狗嘴裏會吐出什麼話來,淡淡道:“不知劉堂主想要和我做什麼交易?”
爾東流低聲道:“我可以助你救出被俘虜的百餘男女,並幫你逃出此地,但你須得助我將馮天寶和鄭善克一並擊殺。隻要他二人一死,在我半年的經營下,水幫一條龍與河陰鄭家自不會廢一兵一卒便手到擒來。”
李鈺聞言,心中隻想大笑,看來自己在東都行刺安祿山和無心法師的壯舉,也深入了這些叛賊的心靈,竟要自己再次扮演刺客。
想到趙老栓剛剛說的配合一位神秘人刺殺鄭善克,而這神秘人,當正是人堂堂主爾東流了。
馮天寶和鄭善克二人李鈺都曾正麵交手,明白以爾東流的功力,刺殺他們任何一人都沒有半分希望。
看來他這臨時起意,多半也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
但這等借刀殺人然後卸磨殺驢的伎倆,不正和東都的史朝義一模一樣麼,說不得到時自己百餘人又將是背黑鍋的冤大頭。
不過,背黑鍋對於此時的李鈺來說,卻是極度樂意為之的。
到時若讓他們知道自己不僅會救出那百餘龍影義軍,還會助南霽雲將他們的船舶糧草焚燒殆盡,不知他們會是何種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