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栓麵色一緊,語帶淒惶,顫聲道:“不敢對大爺有所隱瞞,剛才實在是因為好奇心起,本以為這牢內在我兩人治下,所以才要前來探查一二。”
李鈺了然,感情這二人自恃武藝,在牢內稱王稱霸。
對此不作懷疑,又道:“除了竹竿,那個啞子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趙老栓急忙搖頭,空洞的雙眼望著李鈺,茫然道:“我也不知那人是怎麼回事兒,打三日前他被抓進此間,便是如此。任我們打罵從不還手,我還以為,還以為……”
李鈺見他二人都不清楚此人來曆,更是頭大如鬥,但無奈那人是個啞子,又審問不出半點有用的東西。
隻是心中思忖,三日前不正是他們從東都洛陽逃至鞏縣的日子嗎?難道這其中又有什麼關聯?
李鈺心中升起一絲警兆,猜想這人的來曆恐怕和自己隱龍的身份有關,但隻是那麼一絲若有似無的猜想,沒有任何證據可以佐證。
心中留了個小心,不在這個問題上再作糾纏,轉而問道:“既然你們潛進這裏已經月餘,對板渚形勢當應該十分清楚吧。”
趙老栓連連點頭,道:“大爺請問,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鈺終於對他的態度有了一絲滿意,低聲道:“那些被擄掠的難民被他們分派到哪裏去了?”
趙老栓果然履行了他知無不言的承諾,聞言連忙道:“水幫一條龍雖然看似隻在河陰一帶活動,實則已經壟斷了東至洛陽、西至新鄉的黃河水域。如果不是發生大亂,河陰至宋州的運河水域也在他們的壟斷之下。”
李鈺渾沒想到水幫一條龍勢力如此之大,聞言手上一鬆,趙老栓沒了真氣供給,語氣陡然一滯,李鈺又忙將手掌抵在他的背脊。
趙老栓也很知機,接著道:“大亂之後,燕唐兩方勢力雖然爭奪劇烈,但水幫一條龍控製的範圍並不見減少。這大半是因為他們擁有讓官軍也不得不依仗的船隊,還有河陰鄭家的暗中支持。”
頓了頓,李鈺再送一縷真氣入體,趙老栓續道:“現下水幫一條龍有貨船百餘艘,樓船三十艘,快艇更是數不勝數。而這百餘艘貨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上層是運貨,下層卻是販運人口。”
李鈺明白,雖然亂世之中人命卑賤如螻蟻,但販賣人口終是人神共憤的惡行,他們自不會光明正大地進行。
不用李鈺催促,趙老栓又道:“水幫一條龍之所以能夠在黃河、運河近千裏水域橫行無忌,最大的依仗,確實這三十艘樓船。這些樓船看似都是供人觀光遊覽的客船,實則裏麵暗藏玄機,每一層隻需稍加改裝,便能成為可載千人的戰船。”
趙老栓說到這裏,不忘略略停頓一下,給李鈺思忖的時間。
李鈺見識過樓船的龐大,想到黃河水麵上整齊排列的威武船陣,才明白水幫一條龍的家底之厚,也才明白為何孫孝哲會派遣近百死士潛伏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