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朝義聞言,連忙側身和身旁的孫孝哲耳語起來。
片刻,身後無數軍士倏然兩分,騰出一條寬達四五丈的大道來。
史朝義踏步上了橋頭,也扯著嗓子叫道:“李將軍英雄了得。我以項上人頭保證,若你能將晉王交與我等護衛,我等必保你平安出這洛陽。”
“哈哈哈……”李鈺瞧著他們讓出的那一條大道,又聽到史朝義所說,不禁一聲大笑,道:“史將軍可的人頭雖換不來晉王的性命,但我還是願意信你一次。”
聽到李鈺此般說法,身陷危境的安慶緒心中也不由對李鈺嗤笑不已,暗道這人莫不是傻了,在這生死攸關的節骨眼上,竟會相信一句空口承諾。
史朝義顯然也沒料到自己隨口胡謅一句,竟能誆騙得李鈺信任,不由麵顯喜色,朗聲道:“如此,便請李將軍過來吧!”
李鈺點點頭,環目掃視身周眾人,最後目光凝在裴旻臉上。
裴旻麵上古井不波,也點點頭,一夾馬腹和李鈺並肩上了天津橋,帶著身後眾女緩步向史朝義等人行去。
站立橋頭的孫孝哲見他們緩緩行去,立即向身旁一名手提長弓的將領使了個眼色。
那將立即明白他的意思,領著幾名同樣手提長弓的兵士隱入黑暗之中。
他計較得十分明白,若安慶緒真的落入史朝義之手,那必然也是死路一條。與其若此,還不如趁早下手,說不定還有一絲救下晉王的機會。
不過他心中始終抱有一點幻想,那便是這李鈺應當不會憨傻到會輕易相信史朝義隨口一句承諾。
他很想看看,李鈺最後會有什麼花招。
不過片刻,眾人已來到天津橋正中,李鈺一拉韁繩,停住前行,轉頭對身旁的裴旻沉聲道:“裴將軍,帶她們離開此地吧。”
眾女聞言,盡是一臉愕然。
而裴旻老眼一睜,定定看著李鈺,但見他一臉豪情與堅定,看不出半分懼色。
裴旻嘴唇翕動,想要說些什麼,但還是忍住了,微微點頭,便要策馬繼續向前。
見裴旻並未說話,一直沉默不語伏在馬背的朱紅雪艱難張口:“還是讓我來吧,你若有個閃失,血影也不能存活。明月她……”
話未說完,但意思誰都明白。
李鈺再看一眼身周諸女,側頭向她笑笑,輕聲道:“我知道。走吧,相信我。”
裴旻看看李鈺,再瞧瞧眾女,一拍馬臀,朗聲道:“走!”
一聲如雷,一騎當先,眾女座下馬匹受此一驚,竟箭一般向前衝去。
史朝義和阿史那從禮見眾人中並無李鈺那一騎,也就不加阻攔,任由他們去了。
李鈺凝目看著眾人消失在遠處,麵上顯出一抹笑意。
而無論是身前的史朝義和阿史那從禮,還是身後的孫孝哲,看著一騎兩人停在天津橋正中央,都麵顯疑惑,不明就裏。
李鈺仰頭看天,此時繁星燦爛,東風習習。
任由微風吹拂麵頰,吹散發絲。
許久,他俯首在安慶緒耳旁低聲道:“殿下能不能活,全看你的造化了。”
說罷,雙足在馬鐙上用力一蹬,身形便朝天津橋下的洛河墜去。
而恰在此時,天津橋兩頭響起無數喊殺聲和箭矢破空之聲。
一場血戰又即開始,焦點自是橋上的安慶緒。
至於墜落洛河的李鈺是生是死,已經無足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