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景見史朝義點頭,又道:“現在快到亥時,我們便去武勇王府外轉轉,給那姓李的做做樣子。等他們從醉紅樓下來,到時再來個一鍋端。嘿嘿,在陛下麵前這又是大功一件。”
史朝義又恢複那陰邪笑容,忍不住道:“聽說醉紅樓金銀珠寶無數,絕色美女也不少,想來眾兄弟都未去過。等將亂賊拿下,美女財寶各位兄弟人人有份。哈哈哈哈……”
“好!”
伴隨著史朝義朗聲大笑,無數叫好聲充斥雲霄。
而身旁蔡文景也不失時機地補充道:“各位兄弟可得長點心,我們首要目的是要擒殺亂賊,別他娘見了女人腿就軟了。隻要把亂賊擒殺,那醉紅樓的美娘子隨便你們享用,當然了,那最美的小娘子可得為將軍留著,還有那叫安妹妹的老鴇子也得獻給將軍。哈哈哈……”
眾將士聽到史朝義最倚重的智將蔡文景喊話完畢,也是哈哈大笑。
此間氣氛輕鬆熱烈,已像是在提前慶祝一般。
安慶緒已死,洛陽又在他們的掌控之下,的確已有了提前慶祝的資本。
等到眾將士笑完,史朝義馬鞭一揚,便要率軍向福善坊殺去。
那裏正是武勇王府和醉紅樓的所在地,也是李鈺請求他們幫助的地方,更是他們欲要從武勇王府救出那兩個不知姓名的俘將之所。
“報!”
眾人正要抬步,又聽一聲大叫在黑暗中傳來。
史朝義聞言微微皺眉,顯然對這破壞興致的兵卒極度不爽。
這一次倉皇奔來的兵卒雖沒有先前那般慘像,但全身瑟瑟發抖,臉色蒼白,呼吸急促。
奔到史朝義馬下半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急急稟道:
“報將軍,長廈門發生暴動!”
“暴動?”
史朝義有些不解,在他的字典裏,叛亂、埋伏、襲擊這些詞語十分常見,但暴動一詞卻很少聽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那兵卒又鬥著膽子顫聲解釋道:“有亂民襲擊我城守軍!”
聽到是亂民,史朝義一下恍然,不以為意道:“人有多少?”
兵卒不敢抬頭,老實答道:“百人左右。”
“百人?”史朝義微有些驚訝,在他治下的洛陽,但有聚眾十餘人,都會被暴力抓捕或者鎮壓。
如此高壓下,不說這都城一片升平,但平頭百姓聚眾打架鬥毆之事倒是極少。如此百人聚眾暴動,在他任洛陽城守以來還從未發生過。
當然,那些大燕權貴帶著家丁部隊橫行霸道自是另當別論。
這時身旁蔡文景麵上顯出一絲疑惑,開口道:“可已經鎮壓下來?”
那兵卒抬頭望了一眼蔡文景,忙又低頭稟道:“不,不曾,我們,我們死傷了四五十名弟兄。”
“什麼?!”史朝義大驚道,城守軍可是全副武裝,城中百姓根本不容許攜帶武器,區區一百市民怎可能傷得了城守軍。
蔡文景已覺有些不對,又連忙問道:“那些暴民現在去了哪裏?可有城守軍前去追擊?”
兵卒答道:“那些暴民已向北逃竄,傅思歸將軍正帶著部隊前去追擊。”
“向北逃竄?”蔡文景一捋胡須,閉目沉思,突然眼睛一睜,想史朝義稟道:“長廈門向北,十裏處便是福善坊。”
史朝義聞言也已反應過來,沉聲道:“怎麼?那些暴民會是姓李的安排的暗手?”
“不好!”蔡文景和史朝義同時大叫一聲。
暴民向福善坊逃去,李鈺也曾要求自己在福善坊裏的武勇王府外,想法吸引府內力量,以便他們潛入王府救人。
史朝義自然是連連答應,他也計劃在伏殺了安慶緒和孫孝哲後便帶著大部隊在武勇王府外晃蕩一圈。
等到李鈺等人將人救出王府,再在醉紅樓外一網打盡。
那時既有人背鍋,又已幹成大事,自己隻會將功勞撈得手軟。
但現在,有這暴民的出現,說不定他們的如意算盤便會落了空。
不過好在晉王和武勇王已經伏誅,沒了這二人的威脅,一群蟊賊也翻不了天。
有此想法,史朝義片刻便將驚訝之色收起,一揚馬鞭,對著手下兄弟大吼道:“兄弟們,隨我去殺光這些暴民!”
“殺光暴民!”
“殺光暴民!”
…………
黑夜之中,火把如龍,沿著長長的定鼎門天街向北殺去。
喊聲如雷,卻不能驚醒天街兩邊裏坊內熟睡的人們。
在奔行的隊伍中,一名心不在焉的士兵四下打望,看到了東北遠處的天空有一朵煙花綻放。
隻是人馬嘶鳴,奔行甚急,他也沒有機會讓旁人和他一起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