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悅策馬來到阿史那府門前,見著緊緊閉上的大門,高聲吼道:“阿史那將軍,還請出來一見。”
隻要他一露頭,身後三十名弓箭手立時便會將他射成篩子。
府內半晌沒有回應,安安靜靜連半絲響動也無。
“阿史那將軍,你若再不答話我便攻打府門了。”
語音淡淡,帶著一分譏誚,顯然並未將阿史那府放在自己這京都守將的眼裏。
府內依舊靜靜悄悄,不聞一絲人聲,安靜得幾乎有些讓人恐懼。
駱悅本來就是火爆性子,連喊兩聲不得回應,顯然在手下一千兄弟麵前頗沒麵子,於是放開嗓子罵道:“突厥老賊,你若再不開門,老子便放火燒了你這狗窩,哈哈哈……”
罵罷,身後眾軍士在他笑聲帶動下,齊齊哈哈大笑,笑聲震天,打破了修業坊的寧靜。
等到笑聲剛剛落地,便聽府內有無數錯雜的腳步聲急急傳來。
駱悅雙手握著馬韁,靜靜等著阿史那府大門開啟。
不過,下一刻所出現的情況,卻讓他大失所望。
隔著高高圍牆的阿史那府內,隻聽“嘣嘣嘣……”傳來無數脆響,接著便聽嗖嗖的破空之聲密集響起。
駱悅久經戰陣,一聽便知是利箭離弦破空之勢,頓時大驚,仰頭望天。
昏黑夜空中本是嘿嘿一片,但隻片刻,便見無數黑點帶著森森寒光從高空墜下。
“箭襲!隱蔽!”
一聲大喊,駱悅翻身下馬,藏在馬腹之下。
身旁眾軍士有的連忙舉起手中盾牌,罩住頭頂。
有的揮舞手中大刀,死命撥開要命的劍雨。
有的隻握著長槍長矛,卻避無可避,更擋無可擋,隻有扔下手中兵刃抱頭鼠竄。
一千城守軍頓時亂作一團,而駱悅躲避的坐騎突發一聲長嘶,砰地一聲便倒在地上,背上鞍上插著密密麻麻的羽箭。
毫無遮擋的駱悅拔出佩劍,當空狂舞,無數箭矢被他撥了開去,但還是有一支羽箭深深插進他的肩頭。
這時身邊幾名親衛才舉著盾牌快速上前,將他護在垓心急急向修業坊外退去。
阿史那府內的一百弓箭手也知這一千城守軍已經退走,筆直向天射去的羽箭稍稍放低,又是拉滿弓弦簌簌向黑色的夜空射去。
等到外麵的慘叫聲漸漸零稀,中年將領對著半跪在地的同羅士兵輕輕揮手。
等同羅箭手停止射擊,中年將領才對阿史那從禮道:“恐怕今夜我們已沒有進宮麵見皇上的機會了。”
阿史那從禮一遍遍撫摸著手中烏黑盒子,幽幽道:“看來這東西,的確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中年將領聞言,神色一凜,躬身道:“將軍,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既然已經錯過了獻給陛下的最好機會,不若……”
阿史那從禮聽懂了他未說的話中之意,點點頭,沉聲道:“不若一不做二不休,便將此物帶回我突厥汗國又能如何?!”
中年將領聞言,虎軀一震,與左右各小將對望一眼,各人都已麵上悲壯,頓時齊齊雙膝跪地,朗聲道:“大汗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震天,響徹寰宇,自然也傳進了退守修業坊外正在包紮傷口的駱悅耳朵裏。
駱悅急急對身旁傳訊兵道:“快快通知大將軍,就說阿史那從禮已反,速派大軍增援。”
那名傳訊兵得令快速站起,策馬便向在街道上急奔。
而正當他奔過一個轉角,通過一片樹木蔥鬱的小道時,一支冷箭倏然射穿他的喉嚨。
傳訊兵倒在血泊中,而那匹戰馬已被從黑暗中閃出的黑影牢牢牽住。
駱悅自然不知道他派出的那名傳訊兵已遭了暗算,收拾著七八百名還未受傷的城守軍士整頓隊伍,欲要憑借修業坊外的矮牆將同羅軍圍困在內。
阿史那從禮十分享受地接受完手下五百名同羅男兒的跪拜,麵上笑容燦爛,半晌才道一聲:“眾愛卿平身!”
雖然這並非他突厥人的君臣禮儀,但早受漢化的他們卻願意接受這樣的規矩。
中年將領從地上站起,隔牆望著府外片刻,然後向阿史那從禮稟道:“大汗,如果要想順利得脫洛陽,恐怕我們得想法搞到那三千匹戰馬才行。”
阿史那從禮顯然也已想到此處,笑著拍手一讚。
於是又是簡單一番計議,無數同羅男兒便持著長刀衝出了阿史那府。
而也在這時,遠遠的醉紅樓頂,一支響箭破空,在百丈高空綻放美麗煙花。
亥時,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