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章 山雨欲來(五)(2 / 2)

難道自己的事情被他知曉了?這是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如此想著,再也無心看眼前死屍,阿史那從禮袍袖一拂,對身後眾軍士道:“都埋到花園裏作肥料吧,若是有人泄露一絲半點,殺無赦。”

身後同羅軍士聞言麵色一肅,齊聲答喏。

阿史那從禮不再說些什麼,抬步離開花園。

在兩名魁梧軍士左右保護下,穿過花園,走過假山,來到一處幽靜院落,輕輕推開一間亮著燈火的房屋。

甫一進屋,阿史那從禮便道:“奇怪,實在奇怪。”

話聲落地,屋內響起另一道聲音:“是不是覺得那些城守軍死得有些奇怪?”

阿史那聞言點頭道:“那些軍士明顯不是我同羅軍所殺,卻怎麼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我府上?做這事的人目的何在?”

說完,才拍拍身上泥土,坐到軟榻之上,凝目望著左側。

順著他視線看去,卻見左側下首端坐一個右半邊麵頰被白布層層裹縛,整個右臂纏著厚厚繃帶的人。

而他的左手正撫摸著靜靜躺在地上的一隻碩大黑豹。

黑豹通體漆黑,兩隻滴溜溜的眼睛發出幽藍光芒,而它的前後紮著繃帶。

這人,不是那盧飛雪又能是誰?

這豹,不是百裏香嗅又能是誰?

盧飛雪半邊臉頰被白布覆蓋,隻有另一隻眼睛露在外麵。

聽到阿史那從禮說話,獨眼微微轉了轉,喉嚨滾動,嘶啞道:

“不管是誰,以他史朝義護短的稟性,你和他之間已不可能修好。現在晉王聲威日盛,陛下龍體又一日不如一日,我勸將軍最好認清當前現實。”

阿史那從禮聽到盧飛雪所言,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盯著他半邊臉頰看了許久,心道這事莫非是晉王安慶緒所為?目的便是為了讓自己徹底死心倒向他那一邊?

但也不至於啊,無心法師明明也是支持安慶緒的,自己和李豬兒與無心法師都是一夥,本也是支持他安慶緒的,他沒必要使出如此手段啊。

難道,他已洞察自己與無心法師並非一條心思?

也不會啊,連無心法師自己都瞞混過去了,他一個尚在千裏之外的晉王,怎麼可能知道自己的心思?

難道,是眼前的盧飛雪所為?

也不對啊,從他前夜潛回洛陽,自己和他便商量怎麼設計那徐慕白,他也從未出過阿史那府,以他現在殘廢之體,要想一人殺殺掉那二十餘名城守軍,基本是癡心妄想。

難道,……

阿史那從禮腦中一時浮現出無數疑問,又全部被他自己否定,想來想去,隻將腦袋想得差點炸掉,卻還是沒有絲毫頭緒。

盧飛雪見他麵上陰晴不定,約略猜到他的一些心思,又沉聲道:“到時隻要將軍將那物交給晉王,等到他順利繼承大統,又怎會虧待得了你這功臣?”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盧飛雪心中卻在一遍遍問候著阿史那從禮全家祖宗上下十八代女性。

暗道要不是自己相信嚴莊那什麼狗屁欲擒故縱的計謀,一路示敵以弱追蹤徐慕白和李鈺,現在哪裏會成這般模樣。

自知道徐慕白和李鈺來了洛陽,他再也不管什麼那許多,隻想著先設計將徐慕白逮住再說。

以他的狠厲,要是徐慕白真的不開口,以他現在的暴脾氣,估計真的會將徐慕白折磨至死。

等到傷勢養好,盧飛雪也沒打算追查什麼狗屁隱龍了,將李鈺和血影眾女弄死便了。

不對,那些血影個個絕色,一定要先奸後殺再油炸。

到那時,老子見一個殺一個,要是看你這突厥老狗磨磨唧唧不順眼,一把擰斷你那肥厚的脖子便是。

越想越怒,盧飛雪一隻獨眼氣得激凸,因為牽連傷口,手臂上白布又被滲出的鮮血染紅。

但粗獷的阿史那從禮依舊滿腹心事,哪裏看到盧飛雪此時猙獰的表情。

估計李鈺和徐慕白也不會想到,他們沒有殺死盧飛雪,卻讓他徹底成為了一個殺人魔頭。

至少,在盧飛雪的心裏,已經孕育了一個嗜血的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