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仰頭靠在小樹上,眼睛微閉,老淚縱橫。
李鈺見此,雙膝一跪,泣道:“老丈,有什麼事情您盡管吩咐,我們二人就算豁出這條性命,也一定為你辦到。”
老丈聞言,輕輕搖了搖頭,然後睜眼,說道:“不用麻煩兩位公子了。咳咳咳,天在做,人在看,惡人終會伏誅。”
緩了一緩,他顫抖著探出雙手,在自己腰上那根已看不出本色的粗大褲腰帶上掏摸。
許久,摸出一根三寸長拇指粗的竹筒,緩緩塞在李鈺手上,極度疲憊地道:“若二位公子,二位公子見到我家孩兒,請,請將此物交給他們。可,可好?”
語聲微弱,幾不可聞。
李鈺緊緊將那根竹筒攥在手心,然後鄭重地點點頭,沉聲道:“老丈放心,小子一定辦到!”
那老丈聞言,終於緩緩閉上眼睛,撫摸著徐慕白的枯手也無力地垂了下去。
李鈺和徐慕白跪在他的麵前,再不言語,一時間靜得可怕。
許久,李鈺和徐慕白同時對著這老丈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頭頭點地,發出悶響。
待磕完三個響頭,李鈺率先豁然站起,眼睛直直盯向山腳遠處。
似有感應,山腳下某一處隱秘的所在,一個搖著羽扇的俊秀公子也遠遠地望著李鈺所在的地方,正是嚴莊。
他望了望遠方,然後轉身看著靠在一棵古木下的盧飛雪,搖頭笑道:“嗬嗬,你對自己未免狠了點吧?”
盧飛雪肩頭纏著厚厚的繃臉,一臉狠色,冷笑道:“男人,就要狠一點,不管對誰,包括自己。我不對自己這麼狠,那兩個家夥未必會放心大膽地帶我們去找想要的東西。哼哼,我金弓盧飛雪,何曾失過手?”
嚴莊點頭,讚道:“舍身成仁,殺身取義。金弓盧飛雪不愧為大唐第一箭,難怪唐皇老兒和當今陛下對你如此器重。有你我聯手,那兩樣東西還不是唾手可得。”
盧飛雪聞言,臉露不屑,也不接話,轉頭對旁邊兩個幸存下來的胡兵道:“把百裏香嗅帶上來。”
那兩個胡兵神色慘淡,顯然還沒有從之前一戰中緩過神來,聞言一愣,半天才磨磨蹭蹭地向後麵走去。
盧飛雪見著那兩個受驚不小的胡兵,眼角中閃過一絲怒色,旋即冷靜下來,自言自語道:“奴才就是奴才,永遠都是這幅德性。”
聲音雖小,嚴莊卻已聽見,隻淡淡一笑,搖著羽扇轉過身來,繼續望向遠方。
不一會兒,背後一陣窸窸窣窣,錯亂的腳步聲傳來。
盧飛雪側頭看去,便見身旁一個毛色發亮的黑貓。
不!不是黑貓,是黑豹!
黑豹高及人要,除了四隻腳掌有一團白貓,通體深黑。
一雙藍色眼睛似索命的幽靈。
盧飛雪伸手撫摸了一下黑豹的小腦袋,臉上盡是寵溺的笑容。
那黑豹被盧飛雪一陣撫摸,溫順地將腦袋湊近他懷裏撒著嬌。
嚴莊遠遠地看著一人一豹,臉上雖然帶笑,但明顯不太自然,手中雖然搖著羽扇,但後背已經被汗水濕透。
撫摸了一會兒黑豹,盧飛雪伸手從金色箭壺中抽出一根羽箭,用箭頭在手中一劃,一股鮮血順著箭頭流動。
看著那一股鮮血染滿箭頭,盧飛雪將這根羽箭湊近黑豹鼻前,撫摸著低語道:“石中生仙子,遇血百裏香!聞聞,好好聞聞。”
那黑豹果然十分聽話,湊鼻在那箭頭處抽動著使勁嗅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滿足抬起頭,一雙幽藍眼睛死死盯著遠方,那裏正是李鈺二人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