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一聽,立即嚇了一跳:“五百文?!我沒那麼多貨啊!”
“怎麼沒有?”景天走到旁邊,從吊腳樓的角落裏撿起一隻纖細的竹哨子,在手中仔細端詳,一本正經地說道,“太精巧了,簡直渾若天成。若吹出音來,一定是天籟了。說五百文錢,我還怕你嫌少了呢!”
“真的?”夏思又驚又喜,“太謝謝了!”
“思兒!不要平白受人恩惠!”夏思的娘親再也顧不上和龍葵說話,轉臉朝這邊大聲說道,“客官,我夏家店小,沒有五百文的貨,招持不起您這樣的大主顧,您還是去別家吧!”
“大姐,您聽錯了!”景天忙道,“不是五百文,是五文呢!給你——”他將一串五百文錢遞給小夏思,朝他眨眨眼睛。
看見景天真地遞來五百文錢,小夏思卻猶豫了一下。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瞎眼的老娘,垂下頭思摸片刻,便好像終於下定決心一般,伸出瘦弱的雙手,有些顫抖地接下了景天這串沉甸甸的銅錢。
“謝謝……”出名頑皮的小夏思,這時候的聲音卻有些哽咽。而當景天和龍葵已經並肩走出很遠,小孩兒還呆呆地目送那兩個俊秀的背影,眼中霧氣朦朧。
當景天和龍葵走出一段路,已變成紫紅頭發龍葵的少女忽然一笑,跟景天道:“小天哥哥呀,你還真古怪呢。”
“怎麼古怪?”景天慌忙停下來,拿手摸摸自己的臉頰,怕上麵沾了什麼異物。正忙活間,卻聽龍葵說道:“剛才我演練‘乾坤一擲’,不過費了三百四十文,你就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現在買這麼一隻破竹哨,就花五百文,連眼也不眨一下!”
“你說的這個啊……”景天摸了摸頭,正要解釋,卻見龍葵鬼靈旋了下身子,朝他嘻笑道:“你是不是看中了人家母親啊?嗯,雖然目盲,卻別有風情呢……”
“你說什麼!”這下景天真不高興了!他停下來,一臉嚴肅,威風赫赫地對龍葵鬼靈道:“有些玩笑不可以開!否則,很不討人喜歡,知道嗎?”
“知道……”一旦見活潑曠達的少年擺出這副嚴肅樣子,連肆無忌憚的紅發龍葵也害怕,隻得趕緊認錯。
“小天哥哥知道嗎?那小孩的母親叫薑雪。”過了一陣子,見氣氛有點沉重,紅發龍葵就跟景天講述剛才跟夏思娘親閑聊得知的事情。“這位薑雪啊,本來性情柔弱;但嫁給夏思爹爹夏夢寒之後,為了一家人將來能過上好日子,縱然本性內向柔弱,也努力變得剛強,為夫君出謀劃策。本來小兩口生活美滿,誰知道十年前的一天,夏夢寒依薑雪之言上靈山采草藥,卻就此一去不回。照我想來,肯定是死啦。”
“嗯,真是個苦命人,唉。”想起小夏思那故作輕鬆的樣子,景天一陣傷感。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他倆便看見前麵有一座古樸的廟宇。不用問人便知道,這安靜廟宇正是蠻州城有名的女媧娘娘廟,這之前景天已經聽人多次說過。
“我們進廟看一下,瞅瞅有沒有什麼線索。”景天跟龍葵說道。
“好!”
兩人一起往女媧娘娘廟門口走去,誰知還沒到跟前,卻聽到裏麵傳來紫萱說話的聲音。
“咦?”
景天側耳一聽,發現這紫萱姐姐隱約傳來的說話語調,和平時很不一樣,似乎特地壓低了聲音,腔調變得影影綽綽,好像在跟人談什麼秘事。再走近些,景天看見了紫萱紫色的衣裙,發現她正俯身跟一個老態龍鍾的苗家老婦傾談著什麼。
“我們快進去,你的紫萱姐姐在呢!”龍葵鬼靈已飄到前麵,朝景天不住招手。
誰知道,一向十分好奇的少年,這時卻擺了擺手說道:“我們不進去了。既然紫萱姐姐已在探訪,我們還是去別處,也好提高效率。”
“好吧。”景天方才餘威未盡,龍葵鬼靈不敢反駁,隻好跟在景天的後麵過廟門而不入了。隻不過和景天連頭也不回不同,她想起剛才看到的紫萱說話姿態,忍不住又回頭看了幾眼,這才追上少年的步伐,就此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