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這樣原始可怖的妖魔,那些戰鬥技巧卻又極其高明。在它們的動作中,景天竟看出幾分樸拙的美感。那是一種原始、質樸,飽含了熱烈和直接的力量,擯棄了一切花巧,倒似和道家典籍中“絕聖棄智”的真義十分相似。莫非,道家聖人想要逼近的極限至高之境,就是這種泯滅技巧的原始?
可惜的是,這些妖魔身上,與智巧一齊泯滅的,還有人性。在它們身上,看不到任何對生命的最基本尊重!
“哈哈哈!”這時黑暗雲空的頂端,那個巨大的霧魂之主肆意狂笑,吼叫道,“滅亡吧,螻蟻!既然無人能真正喚動照膽劍魂,那你們今天都得死!”
狂妄的囂叫聲中,妖魔們攻擊的頻率更急!此時此刻,自然無人會注意到,那個遠古妖魔為什麼會說“照膽劍”而不是“鎮妖劍”。
恰在這時,伴隨著一聲痛苦的嚎叫,景天氣海丹田中最後一縷靈力,也被徹底抽取幹淨!這時候的景天,就像一個空空如也的容器,好像什麼都沒有,卻又什麼能包容,有意無意間,竟有著道家無即是有、有即是無的空靈境界。
當然這時候景大俠無暇關注自己的身體狀態。正在這時候,他那“第三隻眼”清清楚楚地感應到,唐雪見正被疾撲而來的妖魔一石斧背砸著,少女呼一聲痛,立時仆倒!
“雪見!”
景天情急之下,猛然爆發!他好像從來沒痙攣倒地,頓時動如脫兔,轉瞬浮在半空;他也來不及思考,下意識手一招,便有一點雪亮的劍芒從鎖妖塔頂飛來,瞬間洞穿那個粗大可鄙的妖魔胸膛!
殺死威脅唐雪見生命的妖魔,景天毫不停留,雖然此刻氣海丹田中靈力空空如也,他卻突然和那些肆虐的妖魔一樣,也似乎得到一種極為原始的力量。這種力量,從他意識中演化而來;之前他對那些史前妖魔精細入微的觀察理解,不知不覺就化成一股奇特的神力。
對應著景天的體會,突然滋生的這股力量極為原始,極為純淨,不摻雜任何花巧和雜質。這股至純至樸的力量自誕生起,便在景天空明博大的氣海丹田中盤旋,從無到有、從有到無,不停地自行演繹隻有宏觀天地中才有的諸天變化。
借著這股原始之力,他無翼而飛翔,在空中靈動如雨燕,心念所動,又是一道青色的劍光應念而生,從巍峨的鎖妖塔頂燦爛升華,隨心所欲,殺戮擋在麵前的那些巨大妖魔!
“哇呀!怎麼回事——”雲空之上,再次傳來霧魂之主沉鬱而放肆的聲音,隻不過這回帶了幾分疑惑,“不是無人能喚動照膽劍魂嗎?”
“照膽劍?”聽到霧魂之主咆哮如雷的聲音,景天一愣。“咦?莫非……”
他想起了自蓬萊歸來的那些幻夢。哪些是真實?哪些是虛幻?這些天偶然想起來,他一直沒弄明白。不過現在聽霧魂之主叫出自己夢中曾見識過的“照膽劍”之名,景天忽然有些領悟:恐怕那些幻夢,蘊含著極其重大的意義!
而這時候,景天已覺得,自己和那把沉淪鎖妖塔中的詭異古劍已融為一體!待自己升到半空,那一縷燦爛的劍光始終如影隨形,真個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讓自己能在黑暗的雲空下如風穿梭!
見生命暫時沒有危險,景天懼意漸去,想起剛才妖魔頭頭的話,他便也使出吃奶的力氣,朝雲空大吼:“誰說我不能喚動劍魂?我隻是沒資格參賽而已!”
“唉呀!”黑雲之上的遠古妖魔,慘叫一聲,“可惡的人族!搞勞什子條條框框,真是害死人!”
不過,即使誤判又能如何?如此一邊倒的慘淡局麵,可不是一個人能力挽狂瀾的。於是,心情稍稍好轉的霧魂之主,仔細看清了景天的麵容,卻突然笑了。目如火炭的妖魔,忽然急速變幻著黑雲大口,帶著譏誚之意吼道:
“飛蓬,你丟臉不?你當年乃是天帝第一打手,號稱什麼‘天帝權杖’,我呸!現在咋樣?墮落如斯!”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