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哭了一陣,才哽咽地繼續說:“我到家的時候,正好是遇上抄家,大哥拚命讓我走,我想拉他一塊兒走,他卻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死活不肯跟我走,便也被……嗚嗚嗚,我們全家上下,隻走脫了我一個。”
紫蝶愣愣的,不知如何開口安慰,許久才問了句:“那,你告訴近山了嗎?”
“不,我沒告訴二哥,以二哥的脾氣,知道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而且,如今二哥有了你,想過平靜的日子,我覺得很好,就像是世外桃源一174樣,我又何必再把他牽入這些塵世的是非恩怨中呢?”
“那你呢?你以後就一個人亡命天涯?不如你也和我們一塊兒吧,我們一起過著不問世事的日子,不是很好嗎?”
蕭遠寒看了看紫蝶烏黑的眼眸,一時間又酸又澀。他搖搖頭,說道:
“不,你們兩個人的日子,已經是這世上最好的了。而我,也要去找一份屬於自己的生活。”說著,他又笑了笑,說道:“紫蝶姑娘,我家的事,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二哥,他知道了,定然要走的,這樣你們就……”
他的話還未說完,身後一個聲音便冷冷地響起了:“你說的,我已經都聽到了。”
話音剛落,蕭近山便從陰影裏走了出來,臉繃得緊緊的,冷得讓紫蝶都不由得一陣心悸。
“遠寒,明天我和你一起下山去投奔袁將軍。”蕭近山的聲音冷若冰霜。
蕭遠寒一愣,忙問道:“袁將軍?袁崇煥將軍?哥,你還打算去打女真人,替皇上賣命?”
聽了這話,連紫蝶都詫異地轉過頭,看著蕭近山問道:“真的嗎?近山,你為什麼還要……”
“因為我依舊是堂堂正正的男兒!父親是戰死沙場的,這殺父之仇不能忘。至於滿門抄斬,雖是皇上一時糊塗,但畢竟也是因為戰時不利,另有奸佞之臣挑撥,如此內憂外患,國家生死關頭的危急時刻,我又怎能為了一己私利,置國仇家恨於不顧?大丈夫就該堂堂正正做人,又怎能如鼠輩般東躲西藏?”說著,他的拳頭捏得緊緊的,眼睛裏像是要滴出血來。他一把抓住蕭遠寒的肩頭,厲聲說:“明天我們一起下山投奔袁將軍,他一定會收留我們。等我們建功立業、驅除韃虜的那一天,就是血洗我蕭家之辱的時候!”
蕭遠寒看著憤怒的蕭近山,又望了望呆在一旁的紫蝶,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蕭近山慢慢轉過頭,望著紫蝶,眼裏又流露出少有的溫柔,他帶著不舍和歉疚,低聲說道:“紫蝶,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能留在這裏了。
我答應你,隻要我還活著,我一定會回來,陪你過完下半生,和你一起養花種草,一輩子護著你……紫蝶,我答應你……”
紫蝶緩緩地抬起頭,烏黑的眸子望定他,然後溫柔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她預感到這個答應要用生命保護自己的男人即將離她遠去了,也許她這一撒手,就是一生一世的終了。
想到這裏,紫蝶緊緊地咬著嘴唇,最後一字一句地對眼前的男人說:
“好,明日一早,我和你一起走!”
“紫蝶……你……”蕭近山發現,眼前剔透得似乎一碰即碎的女子,其實心中卻是固執而堅韌的。他沒有反對,也沒有再多的言語,他隻是輕輕拉著她的手,點點頭,低聲說了句:“好,我們一起走,這輩子不離不棄!”
蕭近山三人第二天就收拾好東西下山,直奔遼東袁崇煥大營而去。
幾天跋涉,終於來到軍營附近,蕭近山轉身看了看紫蝶,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紫蝶,這裏是軍營,還是我和遠寒兩個人進去比較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