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你了!說好給我的棉花糖呢,怎麼給了我仙貝,不知道我沒有牙齒嗎!我憤怒起來給你看看!你看!”
“海龜先生,所以你也懂這種感覺吧?說好給你的跟你最後得到的居然不一樣,那種感覺多糟!”
“還我棉花糖!”
“召喚結果跟我們之前料想的完全不一樣呀!”
“還我棉花糖!”
今年的八月中旬,城園高校把以前軍訓所占用的課時推遲到現在才補上,校園裏頓時哀嚎四起,我們的暑假結束了。
高二開學的前三天,我跟愛思就先行到了學校。後天,高二的文理科分班情況單就要張貼出來了。
“重點高中就是不做作就會死,補課補到腦抽筋吧!等下,快來推我飛起來!”
午後我們在校園裏的樹蔭下蕩秋千,愛思百無聊賴地使喚我,坐在秋千上看上去就像是個發育遲緩的大兒童。
咻咻咻,秋千飛起來了。
“對了,快點打電話讓貓田那朵雛菊回來,我們不是還有大事要辦嗎?”
“什麼事?”
“池塘許願和召喚呀,再拖下去孩子都生出來了,天氣預報說明天會下雨,時候到了!”愛思突然看了下手表,忽地一下從秋千上跳下來,拉過我的手說,“快下課了,跟我來。”
高年級的教學樓裏,下課鈴後人聲鼎沸,走廊裏堆滿了出來透氣的高三生。愛思大大咧咧地拉著我經過一個又一個嘈雜的教室,腳步變得越來越淑女,然後在高三理科(8)班的教室前若無其事地停下,扯了扯我的手臂和我的衣角。
原來愛思是帶我來見她的夢中情人,王通圖。
“淡定,不要看裏麵。”愛思跟我扶著欄杆的扶手,佯裝在看著樓下的人群。
“慢慢轉過去。”愛思柔弱地說著,我跟著做,兩人就靠著欄杆,嬌羞地挪過身麵向了教室。愛思羞怯地垂下手來小心翼翼地勾著手指,把頭微微一側強忍著害臊,卻裝作事不關己地說:“看到沒……窗邊最帥的那個,連睡覺都那麼帥,性感死了,就是他。”
“哪個?”
“長得像韓國佬的,胸前有肌肉隆起那個。”
“那個平頭的?你別不好意思呀。”
“那個啦。”
“哪個?”
“煩死了!就他就他!”
愛思暴跳起來咬著牙就朝我的頭狠狠地敲下去,又恢複類似男生又老又粗的氣概吼了一聲,生猛地用手往裏拚命指晃。“他他他!”裏頭的人朝外看了一眼,其中就包括迎上她手指頭的王通圖學長。
“哎呀我看到了。”
我剛反應過來,就見愛思唰地一下臉紅起來,胳膊一拐就把我拉著跑開了。“麵癱妹都怪你,笨蛋。”她一邊跑一邊笑著回頭看向我,眯起眼睛像在跟我分享一件心愛的物品說,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
是不是可以抓來培養成夫君,跟你說,屁股好像也很翹。
你覺得怎麼樣,是不是好貨色。
你覺得怎麼樣呢。
我們就一直跑,掠過無關輕重的人們。上課鈴響起來,愛思還在看著我瘋狂地偷笑,問個不停,眼神篤定地看著我,水靈靈又充滿幻想的眼神,像是王學長已經是她逃不出手掌心的寵物。
我永遠記得這個眼神,那是我見過最女生最內心的愛思。那一刻我恍然,原來我的好朋友愛思,真的是個女生。
那個眼神也在告訴我,愛思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去許願池許願了——
她要跟他在一起。
天空在下著一場名為“青春”的大雨。
“為我們的友誼幹杯!”
“為我們生活的魔法和神奇幹杯呀!”
“為我們的狗屎運幹杯呀哈哈!”
“等等我呀!”
召喚幽靈的那天,原本是個大雨傾盆的雨日。傍晚的天空灰蒙蒙,草叢裏響起一陣瘋狂的奔跑聲,貓田帶頭衝鋒,愛思扯著我的手奮力追逐著。我們跑向了空無一人的池塘,雨水衝刷著我們雀躍的身體,頭頂響亮地回蕩著我們興奮的嘶叫聲。
“Yeah——”一陣長音,貓田蹦蹦跳跳,撩起他被雨水濕透的白襯衫,在雨中扭著屁股跳舞。愛思伸展著雙手把臉迎向天空,閉著眼讓雨水冰涼痛快地打在臉頰上,享受著上天的賦予。我在原地看著他們發笑,不久就被他們拉過去,一同倒在了草地裏打滾。
我們三人平躺在草叢裏暢快地笑起來,眼角泛著的雨水一不小心就往耳朵旁滑開。
貓田窸窸窣窣地從書包裏翻出了很多罐裝雪碧,上麵用白紙貼著“啤酒”兩個字,一股腦倒了出來:“來來來,讓我們再次幹杯!”
“為什麼貼紙呀?”我問。
“因為未成年人不能喝啤酒啦,將就裝一下嘛!”
“哈哈哈。”愛思大笑起來。
幹杯!我們嬉笑著歪倒在了一起,貓田使勁搖著擰過易拉罐,液體瞬間噴灑出來,泡沫碰了我們一臉。我們喝了一口,就開始往對方頭上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