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腐草為螢(2)(2 / 3)

我們大概是得了青春的病吧。

日子每天充實地過著,但是有一件事卻被我們深深地惦記在心裏,便那是許願池。那段時間,似乎期盼著時間過得慢一點,又希冀著時間過得快一點——

對我而言,阿澤終於可以複活了。

這便是神明給予我最大的賦予。

而期盼得到這樣的賦予,我不僅又想起童年時的一則夏季事件——

記憶中,有一年的夏天非常可怕還有詭異。

當時的七月,南方小城的夜裏總是會有尖叫聲在街道上響起來,各家各戶也會在夜裏莫名發出叫聲。那年的夏天實在是太奇怪了,鄰舍小巷總有人傳聞,在夜裏撞見自家死去的故人。他們或許都隻是回家看一眼摯愛的情人,又或者問候一聲血濃的至親。

或許也隻是傳聞,但是爸爸卻跟我說過,春天的萬物總是在蘇醒,而夏天裏的萬物才是真正地複活過來。你看,夏日裏有光熱有雨季,萬物都被滋養得生長著胳膊,腐朽的草地開始變得豐盈,可是複活的好機會。

甚至有陰間的魂魄複活成陽間的靈體哦。

爸爸隻是嚇唬我吧。

但是人間在七八月卻真的存在著這樣的一句話——

雨季裏的一個夜晚,高二的校園人去樓空,方圓百裏悄無聲息渺無人煙。

雨日的池塘邊,野草在雨水的衝刷下散發出薄荷的味道,緊緊地往我們的鼻孔裏躥。貓田就在距離我和愛思幾米外翻找著植物葉,在潮濕的草叢中雄渾地嘶喊:“侵占我!俘虜我!蹂躪我!該死的植物們!”

又在自找樂趣。

“愛思,愛思!”見我們沒反應,貓田按捺不住性子。

“吵死了!叫魂一樣,要死啊!再吵把你踢到池裏去喂鯊魚!”愛思粗魯地叫嚷。

“好呀好呀,喂幽靈,幽靈快點出來,我要喂幽靈。”貓田怪腔怪調地咋呼著。

“阿綠你快點叫他閉嘴!”愛思捅了下我的肩膀,我一愣,還來不及反應……

“等下幽靈出來你可不要抱著我的胳膊,痛哭得像隻被獵人掃射的野河馬!”貓田被黃色雨衣籠罩著,貌似在雨中朝我們做了個鬼臉,看不太清楚。

“再說本大爺揍你!”愛思把拳頭舉起來。

貓田乖乖地安靜了,耳朵裏的滴答聲便收攏過來,持續地放大。愛思這才得逞地低下頭偷笑繼續翻找……“幽靈出來啦!”貓田突然尖叫了一聲,我和愛思被他嚇得彈起來,他立馬坐在草地上大笑。

“你死定了!”愛思耐不住性子了,朝幸災樂禍的貓田撲過去,撕扯在一起。

“哈哈,兩個傻蛋太好笑了!滿臉橫肉都嚇飛啦!”貓田一邊張牙舞爪地甩著手,笑嗆了氣。

“好了啦,找得怎麼樣了?”我無奈地喊起來。

“我早找好了,喏。”貓田從愛思的糾纏中掙脫,抱著真空玻璃罐朝我蹦躂過來,“你看,是不是幹得很完美。”

借著手電筒的光線,我審視著貓田玻璃罐裏的植葉,種類似乎真的集全了。

“我的也差不……”愛思的話說到一半,突然詭異地停了下來。良久,我和貓田汗毛倒豎地朝她一看,隻見愛思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鬼上身般。

正以為她也想嚇唬我們,霎時,愛思猛地提高分貝,語氣嚴肅:“你們快看!”

沙沙沙。

愛思急促地跑到池塘邊,用手指著池裏的水麵,嗓音興奮又恐懼:“你們快來!”

氣氛死一般凝固了。我驚悚地呆在原地,愣了愣,這才和貓田飛快地跑過去。我們三個人,穿著雨衣,緊緊地挨在一起,在池塘邊倏然地趴了下去。貓田用手電筒朝池塘裏一晃……是氣泡。成千上萬的氣泡。咕嚕咕嚕咕嚕,猛烈地響起來了。

太……太突然了。

“有煙!”愛思十分恐懼,脖子往裏一縮。

是淡紫氣的煙霧,太奇怪了。池塘裏的氣泡成群爆破,瞬間水麵飄著朦朧的紫霧,飄渺虛無。我嚇傻了眼,揉了下泛著雨水的眼睛,定睛一瞧,池塘上已經開始籠罩著薄紗般的詭異影子。

“好怕啊怎麼辦?”我在中間揣緊了貓田的胳膊,瞄他一眼,貓田已然木頭般呆愣住了。我使勁地撞他:“貓田你不會尿褲子了吧!”

貓田像發現什麼般,緊閉著嘴,一言不發。

突然,一陣強大的陰風從枯樹裏躥出來,猛烈地刮過來了。雨水傾斜,我們的雨衣帽子被吹得狼狽地往後翻,睜不開眼睛。

“啊!”愛思驚慌失措地尖叫起來,她的頭朝我一撇,緊緊地縮著,“幽靈是不是真的要出來了,沒想到是真的呀!如果不是我們預期的那樣我們會不會死啊……我們還是花一般的年齡,啊還沒寫封遺書!”

聲線顫抖,像是哭腔。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是響聲,水麵下透著劇烈不明的聲音!

越來越透徹了!

我們三人緊緊挨著,劇烈地顫抖著身體,像在麵臨著一場死前的煎熬。“嗷!”愛思慘叫,我則嚇得說不出話了。

“淡定!姐妹們!”貓田仿佛緩過神咬著牙,話語逞強得像浮在半空,可明明也像是驚悚的哭腔,“淡……淡定呀!”

大雨瓢潑。這個時候,池塘裏的水麵像是擴散著漣漪,水流急促得像在震動。煙霧濃鬱成一團,陰風狂烈地掃過我們的身體。呻吟,周遭的昆蟲們怎麼都紛紛死亡般地呻吟起來了,嘈雜聲像要撓破我們的耳膜……突然,水麵像是要掀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