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激烈的矛盾在我的胸腔內來回擺蕩,我突然感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彷徨,這種感覺根本無法用語言說清楚。
此時,丹尼又開口道:“你們總是習慣把生命體分成人或鬼,好或壞,其實無論是誰都沒有這麼簡單,人類的族群中有無惡不作的壞人,吸血鬼的族群裏自然也有善良之輩。”
“這麼說,你是善良的那一類了?”我順水推舟地問。
“不,我不屬於任何一類。”他琥珀色的眼睛裏劃過一道狡黠的光芒。
“少廢話,老實告訴我,Tzimisce的集會是在哪天!”我突然想起來到這裏最重要的任務。
“明天午夜。”
這麼重要的機密,他居然想都不想就招供了,我的心裏又是一陣震蕩。這股震蕩直接通過神經傳達到腦部,以致於我對於他的高度警報不由自主地解除了。
算了,看來他是不會傷害我的,還是把他的定身符給撤了吧。
“先饒你這次。不過,如果你敢有任何不軌,我絕對會給你更慘的教訓。”我一邊威脅著,一邊念動咒語,將定身符化為飛灰。
哪知恢複行動能力之後,他竟然沒有吸取半點教訓,還是一步步向我靠近:“怎麼,想去參加Tzimisce的集會,現在的你可是連這扇門都出不去的!”
可惡!都怪我對事情的發展估計不夠,竟把最寶貴的二張隱身符壓在枕頭底下。倘若有那二張符咒護身,別說Tzimisce的集會點,就是Tzimisce親王的城堡我也敢闖。可是現在,門外的走廊都被那幫凶神惡煞的吸血鬼封得死死的,根本沒有機會回去。
而且,沙華也不在,師父也不在。最倒黴的是,今晚還要被困在這樣一個陌生男人的房間。一想到這些,我便差點當場抓狂起來。
他倒好,仿佛故意似的衝我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你好像碰到什麼難事,不知道我能不能幫忙?”
我望著那張足以起到迷幻藥效果的臉,又是一陣恍惚,這家夥居然主動想要幫忙,拜托!難道我們很熟嗎?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能夠用到的人也隻有他了!而且,如果他真要害我,剛才根本用不著把我拉進這個房間,於是,我決定試探他一下。
“你為什麼想要幫我?”
“我隻是不想無辜的女孩枉死。你放心好了,我既然出手救了你,就一定會把你安全地送出去。像這樣的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這句話使我對他頓時有些刮目相看,難道這位帥哥還是吸血鬼中的辛德勒?
不過,也許原因真的出在我自己身上。之前一直戴著有色眼鏡看他,所以總覺得他陰險恐怖。但事實可能真像他所說的那樣,任何族群裏都存在惡魔和天使。就連一個普通人的腦袋裏也是善惡並存。而他說話時,嘴角若隱若現的微笑也確如春風般溫暖和煦,有著這種笑容的人,會是惡魔嗎?
我又在心底暗自掙紮了半天,實在想不到什麼更好的辦法。於是決定冒險將他拉進我的戰壕:“我並不想讓你把我送出去。相反,我要讓你把我送進明晚的集會點……”
我沒再隱瞞自己的身份,一口氣將混進妮蜜茲的前因後果全跟他說了。心想大不了提防著點,如果他出現什麼異常反應就馬上給他一頓寶輪金剛咒嚐嚐,保管他見不到明早的太陽。
結果,他認真聽了很久,隻是發出一聲長長感歎:“你果然是個不一般的女孩。”
“難道你早看出我來這另有目的?”
“當然,從在餐廳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覺察到你和其它客人不一樣。後來半夜在露台又碰到你,就更堅定了我這種想法。”
“那你願不願意幫忙?”
“不瞞你說,我對於喬伊斯他們濫殺無辜的行為早就看不慣了。既然已經救了你,那就送佛送到西,有什麼請盡管吩咐吧!”
聽到這句話的我簡直像被注入了一針強心劑,忍不住送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眼下我必須拿回壓在房間枕頭底下的隱身符,這樣才能保證我安全地完成任務。”
“這個好說,交給我吧。”他一邊爽快地應承著,一邊走到沙發前搬開茶幾。然後用腳輕輕一踏,看似嚴絲合縫的木地板就緩緩敞開,露出一條望不到盡頭的甬道。
我探頭往裏望了一眼,頓時感到一陣陰風撲麵而來,吹得骨頭直打哆嗦。這座會館裏真是五步一機關,十步一暗道,都快趕上地道戰了。
“我很快回來,你在這裏等著,千萬不要到處亂跑!”他又認真叮囑了一遍,這才順著台階一點點走下去。起初,還能聽見從地底傳來的腳步聲,沒過多久,就連一點回音都沒有了。
我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煎熬地等待著。
窗外夜色深沉,庭院裏吹來的夜霧在玻璃窗上籠罩著一層白紗。沉悶的氣息悄然彌漫開來。
冷不防,一陣困意襲來,我張開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哪知,就在這個時候,木地板突然敞開,大帥哥的腦袋從地底探了出來,剛巧被他給看見我的血盆大口!
真要命,我趕緊用手捂住嘴巴,臉一路紅到脖子。
沒想到,他不僅沒有嘲笑我,還走到我的麵前,無限溫柔地用指尖撫了撫我的額頭:“怎麼,是不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