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用這種古怪的東西來殺他?如果真想殺人的話,像匕首、刀劍一類的東西不是更快更利索嗎?然而,此時再去尋思這個根本就來不及了,方昭明料定自己必死無疑,已經絕望地閉上眼睛。誰知,就在頭頂感到一陣冷風迎麵而下的時候,隻聽見一聲慘叫,周芸手中的箭矢鐺的一聲掉在地上。接著,整個人也重重壓在他身上,像是突然昏了過去。
方昭明哆嗦了很久,這才慢慢睜開眼睛。發現正對著自己的客廳中央,有一尊散發著淡淡金光的菩薩,眉目慈祥,微笑地望著他。
當他站起身,試圖走上前看個仔細,那尊菩薩立即變淡,化成一縷輕煙消失在玄關櫃的一角。方昭明趕忙打開燈仔細一看,才看清,那是姑媽前陣子去九華山朝聖時帶回來的地藏王菩薩的琉璃聖像。原本讓他供奉在客廳可以保佑平安,可是方昭明一直不信神佛,隻是覺得質地和色澤都很不錯,所以作為裝飾品擺在玄關櫃上,沒想到,今天居然救了他一命!
在此之後,天色也漸漸明亮,他打電話叫來家庭醫生,為自己治療傷口,又為周芸注射大劑量的鎮定劑,讓她能夠安心沉睡。同時,還打電話給周芸的父親周鎮長,因此也就有了我們出現在了這裏的情景。
六、蠱咒迷雲
聽他說完這一夜的驚魂經曆,我心裏突然多了一種的強烈感覺,周芸身上的衣蠱咒遠沒有當初想象的那麼簡單。倘若它真是周芸宿世的冤孽,那麼一心一意對付她就好,何必牽扯無辜的人。
然而,她昨晚那樣一心一意想要置方昭明於死地,倒更像附在周芸身上伺機報複似的。難道,所謂的衣蠱咒僅僅是一個幌子?想到這,我又拋出一個疑問:“那麼,周芸在追殺你時,口中所說的‘十草’又是什麼?”
“我完全沒有聽說過這個東西,她一定是瘋了!”方昭明的聲音顯得相當激動。
“不會這樣的!”周鎮長也隨之提高聲調,“我女兒沒有瘋,她隻是被邪靈迷了心智,是無辜的受害者。”
“我才不管她是真瘋還是假瘋,總之,既然你們已經來了,就馬上把她帶走!關在家裏看嚴實一點,不要再讓她出來害人!”方昭明針鋒相對。
“你這是什麼話,真的把小芸當成害人的妖怪了嗎?也不想想當初你和你父親上門提親,懇求我把女兒嫁給你的時候,又是怎樣一副態度!”鎮長氣得渾身顫抖。
“那個時候,你的女兒也不是現在這副可怕的樣子!發生昨晚那樣的事,我沒有通知家裏,也沒有報警,算是仁至義盡了!難道你還想讓我跟一個隨時會殺人的瘋子過一輩子?”方昭明說著,驀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擺出一張冷臉。
鎮長還想爭辯些什麼,我卻已經沒有耐心聽下去了,一把伸手擋住: “大家都各自少說一句吧!不管是她的未婚夫還是父親,都是周芸最愛的人,如果讓她聽到你們現在所說的話,又該作何感想?另外,我和我哥也不是居委會大媽,來這就為聽你們吵架,請先帶我們去看看周芸。”
方昭明低頭瞥了我一眼,臉上有一抹不易察覺的詫異神色。“就在那邊的客房,要去你自己去吧!”他遠遠地指著偏廳對角的一個房間,對我說。
我站起身,對沙華作了個“Go”的手勢,他便以一個灑脫的姿勢從沙發上起身,與我並肩朝客房走去。而鎮長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遠遠地跟在我們身後。
“有股腥氣。”將要到門口的時候,我突然停下。
沙華用力皺起眉,顯然他也聞到了味道。縱然隔著一扇實芯木門,這股強烈的氣味,還是隨著空氣一陣陣刺入鼻腔,翻攪著腸胃,差點沒讓我把昨天的早飯都嘔出來。
“先進去看看再說!”沙華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張避邪咒,率先推開房門。
走進房間,那股腥氣更加強烈。不過,與其說是腥氣,不如說是腐臭來得恰當些。像是死了很久,又被人從墳墓中挖出來的死屍。
房間裏光線昏暗如黑夜,對於普通人來說一定是漆黑一片,但是對於修煉過天眼通的我和沙華而言,卻可以看清每一處細節,甚至是常人無法看見的東西。
房間中央的雕花大床上,僵硬地躺著一名年輕女子,看上去臉頰消瘦,兩眼突出眼窩,呈現出一種怪異之相。那一定就是被惡靈纏身的周芸。
在她左右兩側的床沿,各站著一名身穿黑衣的女子。細長的臉龐,青色的瞳仁,皮膚透明的就像水霧凝結而成,可以透過它看見身後的牆壁。此時,她們正張著血盆大口,甩動著長長的舌尖裂成兩瓣的舌頭,用力朝周芸的頭頂吮吸著什麼。那股惡臭,正是從她們身上發出來的。而且,看見有人進屋,她們居然沒有任何反應,仍然不停大口吮吸著,大概以為我們和普通人一樣,看不到她們的存在。
這倒正好,可以攻它一個乘其不備!我與沙華非常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睛,各自掏出一張定身咒,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屈手上舉胸前,手心向外結起降魔印,並迅速念動咒文。頃刻間,那道符咒便化成一道銀光,猛地飛向兩隻妖物,釘進她們的額頭。
“哇!好痛啊!”兩個妖物連喊帶叫,本能地想朝後跳開。然而身體卻被緊緊釘在原地,動彈不得。無論是雙腿還是手臂,或者腦袋,哪怕隻是一根小指頭,也無法挪動一下。此時,它們的身體正忍受著如同被銅水澆鑄那樣的痛苦。
很快,它們開始不停地求饒、呻吟:“痛死了,快放開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