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重陽那夜,華進遇襲,查到了麼?”
董允愧疚道:“真是一點眉目也沒有,那人忽然來了,忽然又走了,會不會是走錯路的哪位武士?”
諸葛亮搖頭,“不像,”他把聲音放低了,“很可能是蠱毒教餘孽,這事你也要上心了,萬一危及聖駕,罪莫大焉。”
董允也懂得事態嚴峻,鄭重道:“是。”
諸葛亮又和董允說了好一會兒話,董允才告退,他這一走,高示其和修遠才被放進來,諸葛亮看著高示其,說道:“給你幾個選擇,是先和馬謖去漢中,還是隨我一同走,或者,你也可以不去。”
高示其立刻大呼,“我當然要和你一起走!至於什麼不去,丞相,你便是打斷我的腿,我也要去!”
諸葛亮不禁一笑,“好戰之士!”
高示其想說,我不是好戰,我是好,好…反正你懂的了,她問道:“華進也去麼?”
“看他的傷勢吧。”
這個回答讓高示其對華進未來的征途深表憂慮,她其實也想好了,大不了把華進抬著走,到了漢中再慢慢養。
華進的事好辦,可還有一件事卻很棘手,高示其磨磨蹭蹭好一會兒,忐忑地說:“嗯,丞相,嗯,能帶女眷麼?”
“不能。”諸葛亮毫不猶豫。
高示其被拒絕得很沒麵子,她捏著衣角,姑娘似的滿臉難色。
“你有事麼?”諸葛亮看出她的不自在。
高示其傻笑,“沒,沒,算了。”她其實的意思是自己如果出遠門,小蓮怎麼辦,萬一蠱毒教來尋仇,小蓮怎麼對付得了。
出征的前三日,華進娶妻了。
他和家裏的抗爭已趨於白熱化,本來因為他受傷且持續裝受傷,家裏已改了婚期,可後來聽說他要出征,全家都急得如熱鍋螞蟻,輪番上陣勸說,阿進啊,你必須在本月內把媳婦娶了,受傷不要緊,到時候著兩個壯實漢子扶著你合巹共牢,也不打緊。
華進冷笑,是不是洞房也要人幫忙?
姐姐們七嘴八舌起來,阿進你不要固執,你可是我華家的獨苗苗,你如今要上戰場了,戰場凶險呢,刀槍又不長眼,這個這個,啊,你懂的,打起仗來,也沒個說準的歸期,此去萬裏,情形多變,總不能讓人家閨女一直等你吧。
華進說,你們是怕我一去不返,要給華家留個種麼?
姐姐們便訓道,不準咒自己,你活得好好的,打仗算什麼,我家阿進所向披靡,戰無不勝,摧城拔寨,一往無前!
華進在床上挺屍,任憑姐姐們如何饒舌,他都充耳不聞。
姐姐們被逼得沒法,謀劃著綁了華進,強行押他去和新婦行大禮,待得送入新室,再扒光華進的衣裳,別忘了一並扒光新婦的衣裳,嘿嘿,就不信他沒想法。
除了這種有傷風化的損招,姐姐們還有一招,到時候集體上吊示威,華進不肯,吊死大姐,華進再不肯,吊死二姐,華進又不肯,吊死三姐…
華進深深恨著姐姐們的無恥,他隻好說,你們去找高示其來,如果她讓我娶,我就娶,行麼?
姐姐們也不懂為什麼華進娶妻要高示其允可,不過猜測這兩人是鐵兄弟,華進如今要成家,自然要尋兄弟暢敘情懷,度過最後的單身之夜。
高示其受邀來到華家,她聽說華進要成親了,特意去成都集市買了好多禮物,大包小包地拎了來,在見華進之前,眾姐姐圍著她做了一通思想工作,高弟弟,你一定要勸勸阿進,一把年紀了,該成家了,可別再任性了,要多為家人考慮。
高示其信誓旦旦地許諾,姐姐們放心,我會勸他的。
她捧著禮品走進屋,華進正躺在床上發呆,牆壁上有一隻小蟲子,正在艱難地爬過一條狹縫,它堅持了很久,翻過去,隻要翻過這道坎,它就能到達平坦的終點,可最終還是滾了下了,華進歎了口氣。
高示其把滿手的禮物甩在華進的床上,“我給你買了好多好吃的。”她把芝麻餅、紅豆餅,胡餅一包包遞給華進,又翻出各種味道的果幹,一付牛皮臂鞲,兩付麵具,三塊手絹,無數包說不出是什麼的市井玩意。
“喜歡不?”她問。
她的認真讓他感動了,她便是這樣的,為丁點兒小事悲喜動情,天上的雲朵少了,河裏的魚不見了,她也當做天大的事,可他偏就喜歡她的大驚小怪,喜歡她的不加掩飾,喜歡,成了他的呼吸,是每個瞬間必須銘記的深刻。
“喜歡。”他看著她說。
高示其把紅豆餅拿起來,自己一包,華進一包,“吃,吃!”
華進捏著紅豆餅也不吃,隻盯著高示其發呆,高示其推他,“別老看我,吃啊。”她喜滋滋地咬了一口,說真好吃,我吃一輩子也不會膩呢,華進,你要娶老婆了,我給你買好多好多紅豆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