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升死了,他的一生也終於可以蓋棺定論。充滿傳奇色彩。這是我最先想到的語句,不僅出道神秘,身世傳奇,就連死都很別具一格。按照陳嘉瑜的說法,白俊升是在聽到地龍會覆滅的消息後大笑三聲而亡的,這幾天白俊升一直處於高度亢奮狀態,就像吃了興奮劑,先是鬼王黨搗毀了,又是地龍會滅亡了,好消息一個接一個,他的終生宏願也基本得以實現。之所以說是“基本”,是因為地龍會還有方喬這個尾巴,琉璃司也還沒最終收編,不過這些都是小問題,至少短時間內會有一段很長的和平期,可以說,他真的做到了含笑九泉。唯獨比較鬱悶的是梁鐵彪,他瞪著眼珠子道:“難道說是我害死了白老?”因為就是他把六脈連消帶打,成就今天的局麵。
按照有關部門的要求,白俊升的葬禮被安排在三天後,據說規格很高,屆時國家的重要領導也會出席,至少會派個代表,送個花圈什麼的,甚至還能進入八寶山,這讓我嚇了一大跳,看來至始至終我都沒有看頭白俊升這個小老頭兒。
三天後,吹了好幾天的北風總算是消停了一會兒,隻不過天氣依然不見好轉,陰陰沉沉,就像此刻我們每個人的臉。退休許久的梁若蘭來了,正在養傷的楊曦來了,忙於公務的梁鐵彪也來了,許許多多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從四麵八方陸續抵達,這樣的情形一直持續了大半個小時,我也伸長了脖子一直等了大半個小時,結果還是沒能等來那些每天出現在CCTV—1中熟悉的麵孔。噢,對了,強子這孫子也沒來,他正在西班牙和靜子拍婚紗照,我問他碰上芸萱沒,被他一下子摁掉了電話,其實強子很想回來,奈何他拍婚紗照的地方是個古堡,得先趕回馬德裏,再坐飛機,這樣一來,黃花菜都涼了。
白俊升瘦小的身子整個被鮮豔的五星紅旗所包裹,筆直仰躺在整個大廳的中央,他的麵色是我最近幾次見過最好的,紅潤有光澤,這歸功於化妝師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法。四周,是各色鮮花掩映,細細嗅來,居然還能聞到彌散在空氣中的淡淡清香。“是不是就跟睡著了一樣?”陳嘉瑜一身黑衣,雙眼通紅的過來,看著白俊升憂傷道。要說在場的人最傷心的肯定有她,白俊升二次出山的這段時間,全部都是陳嘉瑜在忙前忙後,照顧生活起居。
“是啊,你看他的‘氣色’,看來病痛不會再折磨他了。”我順著陳嘉瑜的思路隨口說道,沒想到陳嘉瑜的眼淚一下子盈滿了眼眶,然後又迅速用手擦拭掉,笑道:“白老走的時候我在場,他很高興,真的很高興,他沒有遺憾。”我點點頭,基本上我已經知道白俊升是怎麼一回事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留給後輩一個仰望的背影飄然而去,白俊升的確算是死得其所了。
青鬆翠柏,掩映其間,整個會場肅穆而莊重。就在我和陳嘉瑜小聲交流的時候,梁鐵彪已經起身,走到白俊升的遺孀——一個同樣瘦小的老奶奶身邊低頭耳語了幾句,他們兩人膝下無子,時人也曾多有非議,唯獨兩人看的很淡,用白俊升自己的話說他的前半生多損陰德,老天罰他無人為其送終,當時聽到這話的時候我還出了一腦門子的白毛汗,生怕自己也是如此下場,後來還是梁鐵彪給解的惑,原來是白俊升愛人年輕時做過手術,切除了子 宮,無法受孕。但是無論如何,我現在明白了一點,老天肯定沒罰他,反而還犒賞了他,沒看到給他送終的人從大廳排到了大門口嗎?
在得到同意後,梁鐵彪站直了身子,開始主持並追悼,我握著一朵菊花盡自己最大的努力靜靜地在底下聽著,要不是處於對死者的尊重,我想我一定已經睡死過去了,該死的梁鐵彪,這是追悼現場不是你開辦公會議啊!
冗長而煩悶的說辭終於結束,我們每個人開始逐一獻花。我仔細凝視這白俊升,緊閉的雙眼,微微上翹的嘴角,就像在做一場永遠也不會醒來的美夢。“再見了,老頭子!”我心中默念,輕輕把花放在一角......
強子終究還是食言了,他在追悼會即將結束的最後一分鍾衝進了會場,後麵還跟著一群焦急驚恐的安保,看到梁鐵彪朝他們揮揮手,才長舒一口氣飛一般離開了。“你不說趕不回來嗎?”雖然不合時宜,但我臉上還是露出了一絲驚喜。即便是強子蹲班房那段日子,我們也沒這麼長時間不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