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廣廉說這話的時候腰杆子忽然繃直,微微仰頭,神情倨傲而又自豪,就像是小孩收到誇讚,士兵收到表彰,一副藐視眾生的模樣,我想這就是所謂忠誠的力量,可惜的是越是忠誠的人,結局往往都是很慘的,參考嶽飛、比幹、文天祥。不過話又說回來,其實他是不是“雞尾”候選人幹我們屁事?現在的鄭廣廉不過就是一個階下囚而已。
我扭頭望著白老頭兒,露出一個老子道行不夠,接下來看你了的神情,白老頭兒喉嚨裏發出一陣低沉,像是在醞釀言詞又像是在準備吐痰,看我的目光有點審視的意味,最終還是摁下了手邊的電話機,叫來了另一個人:“去查一下龍初虎,找到他立馬跟我彙報。”那人應該是個極好的特課人員,聽了命令一聲不吭點頭退了出去,能在白老頭兒跟前做事的,都不會太差。我想作為天機門內部的重要人員,龍虎初肯定早就在特課的日常調查名單當中了,他的卷宗說不定已經有滿滿一鐵皮櫃了,應該很快就能有他的消息了。
沒一會兒,白俊升又叫進來兩個人,這是剛剛帶鄭廣廉進來的那兩個人,一左一右站在鄭廣廉身邊,準備把他帶離。“如果你們找到了龍初虎,替我告訴他天機門是一個偉大的門派,希望你不要辜負它。當你向外人低頭的時候,想一想那一起扛過槍趟過雷的弟兄們和延綿幾百年的傳承!”興許知道自己不會在看到外麵的風景,興許知道龍初虎就是那個將天機門推向末日的最後推手,在走之前,鄭廣廉望著天邊的血色殘陽鄭重的說道。我突然有一種靈魂得到升華的感覺,短短幾個字,卻是字字鏗鏘有力,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杆子,我也鄭重道:“放心,你的話我一定帶到!”
殘陽如血,從特課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飯點,空氣中已經有了一絲暑氣的燥熱。“媽呀,這都快吃宵夜了,我們是不是得向白老頭兒清算一下加班費?”強子看了看時間說道。“六點多的宵夜,怎麼沒撐死你?”我邊走邊說。隔壁的純白紀念碑已經染上了一抹豔紅,像是女孩子嬌羞的模樣,又像是烈士的鮮血。
......
這個狗日的社會離了誰都照樣過,鄭廣廉的收押並沒有引起什麼轟動性的效果。生活還得繼續過,它不會因為你的不幸而加速一秒鍾,也不會因為你的幸福而停留一秒鍾,就這一點來說,生活還是挺公平的。日複一日,日月交替間,時間走到了六月底,我的傷也已經徹底痊愈,終於不用頂著陰陽頭四處丟人現眼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我幾乎無所事事,偶爾陳嘉瑜回來一起聊聊天,扯扯淡,調劑一下生活帶來的無奈和無聊,大部分的時間我都是喝茶看報,打嗝放屁,好不自在,就跟山下那群研究所裏的老頭兒老太兒一樣,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平淡安寧之中。
打破這祥和安寧氛圍的是一個電話,一個來自北京的電話!帶來了一個我朝思暮想的消息!
得知楊曦已經回國的消息時我正在上廁所,差點沒一腳踩進自己拉的大便裏。大安的語氣也是少有的激動,我猜那張黝黑憨厚的老臉現在應該已經通紅:“小姐已經回來了!”“我馬上過來!”我仔仔細細的擦完屁股,提起褲子就往外走——畢竟這不是擦嘴巴,可以隨便一點,要是沾上一點屎渣子在屁股上,膈應自己也就算了,還得一路捂著鼻子讓人避而遠之可就造孽了。“她沒回家,楊總說是她現在不能隨意露麵,她現在的身份比較特殊。”我心下有了計較:楊培禹還是那樣的老奸巨猾,故意讓大安把楊曦回來的消息透露給我,想讓我過去當免費保鏢。奇怪的是我心裏沒有一點的不舒服,爽快的跳下了坑裏:“好,我去查查怎麼回事。”我心中清楚,楊培禹找上我並不是我貌比潘安,或者腰纏萬貫,而是我身後的特課,想要調查一件事,特課無疑是上上之選。那可是舉國之力了,別說是一個有名有姓的人了,就算一隻蒼蠅都能查出來!
不過我決定讓楊培禹失望一下,因為我並不打算通過特課來尋找線索。第二天我就留下一張假條,拉上強子一塊逃離了正在逐漸變成烤箱的濟南,來到了已經變成火爐的長沙!我有預感,楊曦是跟著傑克回來的!而要找傑克,林墨是最佳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