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曦的消息(二)(1 / 2)

沒有夕陽紅,沒有歸鳥鳴,今天的傍晚仿佛極其短暫,落霞與孤鶩還沒齊飛一會兒,時間就把長沙這座城市拖入了夜晚,就像黑白之間沒有了灰色,此岸與彼岸間沒有了行橋。屋內的吊燈壁燈日光燈都無聲無息的亮了起來,煌煌然猶如無數星辰,照亮了小屋,溫暖了人間。

林墨左手握著一個精致的竹節杯,杯上泛著幽幽的亞光,右手輕輕叩著檀木茶幾的一角,平靜地看著言語不善的我,臉頰上忽然泛起一絲談漠的笑容,輕聲說道:“所謂茶道,其實隻是用繁複流程來強化某種儀式感,從而產生一種莊嚴。很多人都以為飲茶必然要焚香沐浴,更衣叩首,心懷虔誠,然後洗杯換盞,觀湯看色,沉默把玩一番,才能把茶湯送入唇中。其實他們都錯了,把喝茶流程化,簡單複雜化,這並不是我喜歡的,我這個人還是喜歡直接一些。”

“所以......”我耐心的聽林墨做著鋪墊,知道這會兒要進入正題了,有必要捧一下場,不然這娘們兒一個不高興就把到嘴邊的話又吞回去了。人往往都是這樣,越是有能力的人說話越是喜歡拐彎抹角,舌頭捋直了說會被認為沒有文化,他們稱之為談話藝術。

“所以......”林墨鬆開竹節杯,眼睛對上我的目光,稍作停頓,“那個男人叫傑克·李!”似乎不想讓我誤認為是傑克瓊斯,林墨說了傑克的全名。

我的雙手猛然握緊,指節發白,楊曦此次失聯不就是跟傑克有關嗎?頭一次見林墨那會兒她跟傑克不就是一起有說有笑著出來的麼?是啦,林墨肯定跟傑克關係匪淺,那麼林墨接下來要說的話難道跟楊曦有關?一想到幾個月來總算是有了一點線索,我就有點難以自製,但為了在談判中不落於下風,被林墨牽著鼻子走,我還是強自控製住微顫的身體,雙手攀住茶桌的邊緣:“倒茶!”這也是一種談話藝術。

我的一切舉動林墨都看在眼裏,沒有遺漏過任何的細節,聽見我吐字說話,林墨風情萬種的笑了笑,輕輕握住茶壺,壺嘴一抬一泄間,一杯帶著茶沫子的香茗就完成了,一手托杯底,一手輕撫杯壁遞到我的麵前,仿佛我就是那杯中的水,手中的杯,盡在她的掌中。“信的確是楊曦寫的,但傑克可沒有老老實實的交代,他跟楊曦說的事情有些是真的,但大部分是假的。他的確跟天機門有合作,但不是幾回而是熟客,他是一名職業走私客,一次並不有意針對他的陷阱並不能嚇退他,一次走私失敗也不會讓他死心,讓他顧慮害怕的,是楊曦這個知情人。”所謂職業走私客,就是專門替客戶出謀劃策,走私器物的一批人。

“你、我、強子都是知情人。”我指了指林墨跟自己說道,心裏對林墨的警惕之意卻是越來越強:連我收到楊曦信的事情都能知道,她到底在我身邊安插了多少人?

林墨按下按鈕,等著水開:“我是他的合作對象,他沒必要顧慮,至於你跟強子,他不是神仙,哪知道楊曦會扭頭就告訴你們這些?不過他也不是笨蛋,從楊曦讓他寄鼎給你起,他就應該猜出一些事實,不得不說,楊曦走了一招臭棋,要不是他現在騰不出手來,你們應該早就不明不白的消失了吧。”說這話的時候,林墨就像吃飯睡覺拉屎放屁一樣自在輕鬆,卻讓我的心頭像被蓋了幾床棉被那樣悶。

“楊曦現在到底在哪?”明日愁來明日愁,傑克的事畢竟還遠在天邊,一時半會兒攆不上我,楊曦的消息才是我現在最想知道的。

“這也是傑克騰不出手來的原因。”林墨雙手放在大腿上,紅發從脖頸左側傾瀉下來,露出白瓷般的右頸,一副淑女樣,“傑克是歐洲一個大財團的走私代理人,雖然不知道楊曦這次去歐洲幹什麼,但想來不是去完成學業,更不是去觀光旅遊,我猜很可能跟傑克背後的財團有關吧。”

“關於那個財團,你都知道些什麼?”我右手捏著空空的竹節杯反複搓著。林墨搖搖頭:“雖然他們的手很難伸進到這裏來,但我還是不想把他們得罪狠了,代理人沒了可以再找一個,可琉璃司一半的利潤都來自他們的收購和合作,我說出來了,這些損失你來彌補?”

我歪著腦袋想了想,羞澀一笑:“我有家麵館......”看到林墨怒意漸起的俏臉我就知趣的止住了話頭。“我猜楊曦應該已經悄悄回國了,不然傑克也不會急匆匆的要趕過來,還要我幫他查找楊曦的下落。”林墨立即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