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於吧?又不是遷都,隻是巡幸南京襄陽府罷了。”
“隻是巡幸嗎?帶那麼多宗子和勳貴之後幹什麼?你們知道這些日子殿前班直的散員、散官封了多少嗎?”
“多少?”
“不下兩萬!兩萬人啊,都跟著去了襄陽府,你們以為他們還回得來嗎?”
“回不來了?難不成都留在襄陽?”
“給你著了,都要留在襄陽府!”
“這消息準不準啊?”
“怎麼會不準?你們也不看看我是誰……”
趙佶的車輅駛出南熏門的時候,在皇城東華門外的樊樓中樓的三層,一間閑雜人等根本不能靠近的豪華包間內,幾個或是書生打扮,或是做員外模樣的中年男子,正聚集一堂。
也不叫酒菜,也沒招了陪酒的佳人,隻是幾樣食,幾壺香茶,談論著剛剛發生的子南巡襄陽府的事情。
可別以為他們隻是尋常百姓沒事兒湊一塊兒議論不該他們議論的國家大事兒。今能夠坐在這間包廂裏麵的,都是開封府數得上號的地產商!
大約也是開封府最遭人恨的存在……
其中就有萬家行的大掌櫃沐公羊,紀家樓的掌櫃紀奎,向家樓的掌櫃陳寶(陳佑文的兒子),潘樓的掌櫃潘興臨,樊樓的掌櫃樊友倫,王樓的掌櫃王子安,大相國寺的管事大和尚臨福,米高行的大掌櫃高永安。
個個都是開封府地產界的頭麵人物,如果拉去開封府用傳中的狗頭鍘鍘了,保管大半個開封府都叫好。
這些個遭人恨的地產精英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不僅是因為趙佶帶了大批的宗室親貴去襄陽府,將會在未來釋放出大量土地供應,從而壓低開封府的房價。還因為這些日子有幾個後台不夠硬的地產商被朝廷當成奸商給抓捕了!
潘樓街出身,早年和武好古還有過一段過節的陳寶歎了口氣:“我看開封府的生意是做不下去了……再做下去,咱們都得步了龐記範秀才的後塵!都得去交趾國了!”
一提到龐記範秀才,在座的眾人臉色更加難看了。
龐記是向太後最寵信的宦官龐寬退隱後,讓家人創辦的產業。範秀才則是龐記的掌櫃,曾經的大名府解元範進!他跟著老龐可是風光過幾年的。在老宦官去世前很受信任,給他當了龐記掌櫃。而這位範大掌櫃也沒多少商業頭腦,隻知道武好古會做生意。所以就采取了緊跟武好古的辦法。
所以他看到武好古大局布局開封府地產,便去跟風。居然被他跟到個肥豬也能吹起來的大風口,幾年內就替龐家賺了幾百萬。和真正的大鱷不能比,但也算一號人物。
其實地產圈裏也沒幾個人瞧得上他,這廝太酸,看著都不像個奸商,好像是哪裏的村秀才。而且他也沒什麼大背景,龐寬早死了,向家也沒落了,自保勉強,保不了龐家人了。
不過大家看不上他,不等於可以無視他被人當哄抬房價、物價的奸商給抓了。
要是哄抬開封府房價,範進這廝前三十名都排不上號!
今到場的,人人都比他凶狠。範進如果夠得上流放交趾,那麼在座的幾位,都夠得上砍腦殼了。
“沐行首,您倒是拿個主意,咱們該怎麼辦啊?”大相國寺的臨福和尚也有點怕怕的,他一出家人能有什麼背景?別到時候給抓到交趾國去念經……
“怎麼辦?”沐公陽輕輕轉動著手中的茶碗,苦苦一笑,“大勢所趨,沒有辦法的……”
“沒辦法?”
“是房價真要跌了?”
“不可能吧?一百多年都沒怎麼跌過。”
“暫時的,會漲起來的……”
“不好,不好……”
“紀大掌櫃,你也覺得房子要跌?”
紀奎是紀憶的堂弟,也是心腹。他不僅是紀家樓(地產行的名稱)的掌櫃,而且還是京東銀行的掌櫃。
聽到眾人的問題,他隻是笑了笑,道:“房子是和錢引掛鉤的!和房子漲跌相比,錢引才真正的大麻煩啊!現在朝廷一年要發000多萬緡的錢引,而且通過土地和鹽、茶、酒等專賣品及商市稅收回的錢引,大部分也會存入京東銀行繼續在市場上流通。幾年積攢下來,七八千萬都有了吧?如果開封府的土地一旦賣不出去,這錢引該怎麼辦?錢引一旦出問題,恐怕就驚動地的大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