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臂弓再厲害,也比不了如林而進的長槍陣!
從這個角度而言,耶律延禧避開武好古的新軍,在河北西路展開攻勢的戰略是完全正確的。因為以列陣衝擊打白刃戰為主要戰術的武好古麾下的步軍騎兵是很容易給契丹人大量放血的。
而在眼下的戰鬥中,因為弩機隻能直射,拋射的效果極差,麵對推著盾車壓過來的遼軍,似乎很難發揮威力。
就在相州團練軍的弩手和帶隊的軍官們不知所措(素質到底太差,如果是武好古的騎士學院軍官是一點不慌的,盾車根本過不了壕溝啊)的時候,盾車在距離相州團練軍大營的圍牆三十多步開外時,全部停止了前進。
“他們怎麼不動了?”已經登上了一座高台的宗澤問身邊的相州團練軍的軍事機宜。
一個韓家庶出的肖字輩軍事機宜回答道:“他們要拋射羽箭了!”
他的話音剛落,一陣繃繃繃的弓弦響動聲就傳來了。然後就看見滿的箭鏃以極快的速度飛射而來,拋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再如雨點一般落下。
落點非常準確,就是相州軍營寨的圍牆牆頭。
遼人的弓箭手射出的都是破甲重箭,對於隻有紙甲和皮盔護身的相州團練軍的打擊極大——相州團練軍雖然得到過紀憶提供的瘊子甲,但是數量不多,隻裝備了騎兵和軍官。普通的士兵,都隻有紙甲和皮盔。在密集的重箭覆蓋打擊下,頓時有不少人慘叫著倒下。
聽見自己指揮的弩手發出一陣陣慘叫,帶隊的惡霸們也都慌了神,紛紛下令還擊了。
這當然極其錯誤的決定!因為騎士學院為津弩製定的標準戰術是近距離疊射,也就是將火力一次全都施放完畢,而不尋求連續不斷的火力。所以每一次疊射後,都會有一個火力真空期。
如果能將疊射的火力充分發揚,那麼火力真空期的缺陷根本不算什麼。因為津弩密集疊射的殺傷力,是這個時代大多數軍隊都沒有辦法承受的。一輪疊射之後,長槍突擊就是了!
可是今早上的戰鬥中,手忙腳亂的相州團練軍弩手卻把箭鏃都射到了敵人的盾車上。
守住盾車後麵的遼國京州兵早就在等這個機會,他們利用津弩疊射後的真空期,扛著土包從盾車間流出的通道一湧而出,將土包投進了盾車前方的壕溝之中。
遼人原來是要填平壕溝,然後把盾車一路推到相州團練堅守的圍牆之下!
在高台上目睹這一切的宗澤臉色都白了,馬上就對身邊的親兵大吼,“快,快去高太尉和韓團練處,讓他們立即發兵救援!”
……
高俅這個時候已經知道遼人正在奮力撲營了!
他的反應也和宗澤差不多,一下子就有點懵逼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遼人剛剛收了錢,怎麼就背信棄義了?難道耶律延禧要奪大宋江山?不能啊,他不要析津府了?
不好!武好古一定已經從析津府退兵了……他的大軍乘勝而來,敗興而歸,再要動員起來可沒那麼容易了。
現在遼人東線危機解除,可以專力西線!耶律延禧集中兵力撲擊自家的大營,就是要一舉摧破靈州軍和相州軍啊!
若是靈、相二軍兵潰。就隻剩下了四個將的開封模範新軍可以保衛開封府了……而開封模範新軍並沒有配屬騎兵,野戰能力是會狠打一個折扣的。
沒有野戰能力,自然抵擋不住遼兵去控製黃河堤壩!
“高俅誤國!高俅誤國啊!”
自己把自己嚇了個夠嗆的高太尉大吼了兩聲,把帥帳裏麵的李永奇、武鬆和楊可世三員大將都嚇了一跳。
“太尉莫慌張,”靈州步軍正將武鬆拍著胸脯道,“淇河西岸的大營由某守護,萬無一失!且讓宗通判棄了東寨,退過淇河便可。”
李永奇也道:“太尉,武二哥所言甚善,讓宗通判退過淇河就能行了。我軍的物資,都在河西大營,隻要河西不失,遼人就無可奈何。”
“怎會無可奈何?”高俅一跺腳,“遼主接下去會兵至黃河堤壩!隻要在來年春暖水漲時掘開堤壩,就能水淹開封府了!”
啊……
這個想象力也太豐富了!
李永奇和武鬆都是一愣。楊可世在旁發問:“太尉,我們該如何應對?”
“武二郎,”高俅道,“你的本部兵馬備戰,隨時準備出擊!”接著他又對楊可世道,“把遊騎硬探撒出去,一定要摸清楚遼人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