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又道:“陛下,臣觀生女直之國強悍異常,非同可,曷懶甸之戰隻是他們牛刀試,將來一定會惹出更大的禍事。不定會動搖大契丹的二百年霸業……契丹如果敗落,大宋、阻卜、西夏都將會卷入戰事,下將由此變成戰國亂世。我高麗國如要雄起海東,必須要力行強軍,遂行耕戰立國之策。”
高麗國大王看了看吳延寵,吳延寵一時也無話可言了。他是宋人,又在高麗國半生,對兩國的情況自然是非常了解的。
耕戰立國的方針如果放在大宋,是絕無可能的,但是擺在高麗國卻不能不可行。因為大宋的工商百業太過發達,國家對老百姓的控製能力也就相應削弱——社會的結構和生產方式越簡單,國家(領主)對老百姓的控製也就越容易——而且宋朝的士大夫和高麗國不同,他們是真正的讀書人,就是朝為田舍郎,暮登子堂的士子。而高麗國的科舉是要比投胎的,大部分進士出身的文官其實都是勳貴出身,都是可以當武將的。所謂的重文輕武,其實還是文武不分。
要不然林幹和尹瓘怎麼可能當判東北麵行營兵馬總管?他們是要臨陣指揮的,不是躲在後方的城堡裏麵運籌帷幄。
“好!”高麗國大王王顒拍板了,“就依尹卿所奏,我大高麗自今日起,當遂行強軍,以耕戰立國。尹卿、吳卿,你二人皆是文武全才,可以替寡人督軍練兵。尹瓘你做太子少保判尚書兵部、翰林院事,總管練兵事宜。吳延寵升任樞密副使,協助尹瓘。
另外,練兵之事講究選鋒精銳。寡人也需要這樣的選鋒精銳,就稱為別武班軍,可以從全國的府兵中挑選,集中到開京嚴格訓練。由尹卿、吳卿二人總管別武班事宜!”
這又是高麗國和大宋不一樣的地方了。高麗國不僅可以力耕力戰搞強軍,而且還可以把練兵的大任交給文資的大臣。
也就是,練兵這事兒是有人負全責的!
而且負責的尹瓘雖然是狀元出身的文官,但是他還是懂一點兵事的,也可以帶兵打仗。
輕微的腳步聲傳進了臨川閣,就看見一個內官出現在閣中,雙手將一份不知道從哪兒收到的奏章擺到了王顒的禦案之上。
王顒知道這是急報,拿起奏章就翻看起來,看了一會兒,眉頭就大皺起來了。
“大宋和大遼的使臣到了海州。”王顒道。
“海州?”馬上就有大臣問道,“陛下,大遼的使臣也從海州而來了?”
這事兒有點不對啊,大遼國和高麗國陸上相連,而且遼國的水師薄弱,走海路而來的話,安全根本沒有保障。
“對。”王顒道,“遼使是乘坐宋國沿海市舶製置司的船來到的……和宋使的船一起入港。”
“遼使坐著宋國的船?”
“還和宋使一起?”
“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不是敵人嗎?”
臨川閣內的高麗大臣們議論紛紛起來了。高麗國這幾十年來都是在宋遼之間取利的,從沒有遇上宋遼一家親的局麵。
“吳卿,”王顒問吳延寵,“這是怎麼回事?”
“回稟陛下,”吳延寵還是知道一些情況的,“臣聽聞宋遼兩國要聯姻了,宋國的西平王趙乾順要迎娶大遼的成安公主。”
“宋國的西平王?他是大宋子的兄弟?”
“不是兄弟,是兒子!”
“兒子?”王顒一怔,“大宋官家才歲吧?他兒子就要結婚了?他是幾歲當爸爸的?”
“回稟陛下,”吳延寵道,“這位趙乾順是大宋官家的義子,就是原本的西夏國主……他現在認了大宋官家做爹爹了。”
“認爹了?”王顒一愣,“西夏不是很厲害嗎?怎麼就認爹了?”
“他們打敗了,”吳延寵道,“好像給打得很慘!”
“很慘?”
“好像丟了一半國土,連靈州都被宋國奪取了。”
“那麼厲害啊!”王顒追問,“宋國不是很弱,怎麼會變得厲害起來了?”
“好像出了一個蓋世名將,名叫高俅的……”
王顒點了點頭,“吳卿,就勞你走一趟海州,迎接遼使、宋使入開京。順便再打聽一番宋夏之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