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友仁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老師,十八……郎,既然你們都覺得鬱州島不錯,那我們便一起去鬱州一遊吧。”
武好古和潘巧蓮這才想起了米友仁的存在,頓時都有些尷尬。武好古忙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道:“對了,約莫一二十日前,可有從五台山來的高僧戒絕和智深路過漣水軍?”
米友仁想了想,“聽家父過,仿佛是三個高僧,五台山的戒絕大師,大相國寺的智深大師和臨政大師。”
什麼?武好古一怔,傅臨政傅和尚都已經變成大師了?看來他的日本之行也有點戲。
“那他們是何時離開漣水軍北上的?”
武好古琢磨著,如果自己走快點,早些到海州,興許能送送傅和尚。
“七日前,”米友仁道,“他們是七日前啟程的,今日想來已經到了海州。”
武好古看了眼潘巧蓮,柔聲道:“十八郎,那我們再歇半日,明日便別了海嶽先生,一起往海州去如何?”
“好啊,”潘巧蓮答應了一聲,又笑吟吟看著很快就要比自己矮一輩的米友仁,“寅哥兒,明日便走如何啊?”
“行,”米友仁一笑,“今日便在官衙裏吃了踐行酒,明日大家就一起先去海州朐山縣,再遊覽雲台山勝境!”
……
夏日炎炎,徐州首府彭城這幾日被高溫籠罩。
西門青穿著一件月白色的單薄長衫,站在自家藥鋪的後院廊下,看上去顯得飽滿的胸脯不住起伏,左手持著一張九鬥的步弓,右手的巨指上套著一枚乳白色的象牙扳指。
在他正前方二三十步開外,立著一個稻草紮成的人形標靶,靶子上插滿了羽箭。
一串極為劇烈的咳嗽聲突然從西門青身後的堂屋中傳來。一個大熱還披著木棉布做成的袍子的白發老漢,拄著拐棍,慢慢走到了西門青背後。
老者蒼白如紙的臉上,透出一抹病態的紅潤,點點頭道:“十一箭連射,不錯了。”
“大爹爹,”西門青,“我想射上二十箭,就像三哥和十一哥恁般。”
“大爹爹”的意思就是爺爺,這老者原來是西門青的祖父,也就是陽穀西門家如今的族長。
“你怎和他們比?他們都是赳赳壯士,”老者搖搖頭道。“你和他們,終是不一樣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西門青點了點頭,走到廊下靠牆擺放的一個兵器架子旁,將手中的步弓安放好了。
老者又是一陣咳嗽,西門青看著他,道:“大爹爹,你該吃藥了。”
聽到吃藥,老者眉頭一蹙,蒼白的臉上頓浮現出一抹苦澀笑容。他搖搖頭道:“真是老了……直娘賊的,日日和苦藥作伴,真是活得沒滋味。”
“便是沒滋味也要活。”西門青一笑,“若不活著,怎能見到孫兒成家,燕雲恢複!”
“恢複?”老者渾濁的雙眼中突然射出兩道精芒,“我還能見到那一日麼?”
“不知,可是契丹衰弱和漢家興盛卻是人所共知的,”西門青道,“您若多活一日,便離那一又近了一日!
對了,孫兒剛剛收到密信,馬林牙已讓醫巫閭山馬家的馬植泛海而來,不日便可到海州了。”
老者點了點頭,“哦,是馬二郎親自來了……那老夫也該走一趟海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