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憑由司有兩個監官,都稱主管合同憑由司,向由高品入**侍省宦官充任。其中又以入**侍省副都知劉有方為主,凡是名貴物品的宣索、采購,都要由他要驗才能入庫。
“叫他等著。”
劉有方吩咐了一句,那押司唱了個喏就扭頭離去。
而立在劉有方身邊的陳佑文,則將七個卷軸恭恭敬敬擺放在了書案上。
“副都知,要退給武家畫齋七紙書畫,底已經做好了。”
劉有方放下茶碗,伸出保養得非常不錯的右手拿起其中一個卷軸,慢慢展開。
“楊少師的《神仙起居法》……”劉有方冷笑,“做得恰到好處啊,是誰的手筆?”
武誠之送進宮的《神仙起居法》本來就是個臨本,不過卻是出自宋初名家之手。
而劉有方拿在手中的這一本《神仙起居法》卻是剛剛做好的,屬於贗品中的贗品了。
不過做得還算不錯,有個五六分真。拿去潘樓街市上販賣總能有個幾百上千緡。
“是犬兒陳寶做的。”
陳佑文滿臉堆笑的回答,不過他心裏麵卻是在流血流淚。
上回在蘇家鋪子劉有方拍下的那卷《醉羅漢圖》的錢是他出的,足足五萬緡啊!
比原本計劃的多出了兩萬,可是劉有方卻不願意多擔兩萬的人情,便把本來要退給武家的七紙書畫給了陳佑文,並讓他做七件贗品充數。
這七件贗品當然也不是隨便做做的,麵子上得要能交代,不能太次了。同時也不能做得太真,否則就太便宜武家了。
因而,陳佑文和兩個兒子陳珍、陳寶就按照一千緡左右的價值做了七件仿品。
“你早知道那武好古今要來嗎?”劉有方又展開了另一副圖卷,一邊看一邊問陳佑文。
“知道,”陳佑文咬咬牙,“潘家金銀鋪昨晚叫人捎話給底,是給武家鋪子押了五萬緡!”
“哈哈,”劉有方笑了笑,“老夫看最多就押了兩萬五千吧?”
“就一萬五千緡也多了……”陳佑文,“一定是潘家的娘皮潘巧蓮從中使了壞,聽她和武好古有奸情。”
“奸情?”劉有方哈哈一笑,“男未婚,女未嫁,而且女的還是望門寡,還甚奸情?”
初嫁從父,再嫁從己,那潘巧蓮便是要嫁給武好古,從禮法上也無不可,隻是潘家將門一定會棒打鴛鴦。
“潘娘子也就幫到這裏了,你不必多想什麼。”劉有方接著又,“那武大郎若是個讀書種子,潘家或許會把姑娘嫁他,可他偏偏隻是個不入流的畫師。”
武家和潘家的門第之差並不是完全不可逾越的,隻要武好古能在東華門外唱名,便可八抬大轎娶潘巧蓮過門,而且還能得到一筆豐厚的嫁妝。
這“唯有讀書高”在大宋朝,可不是而已!
可惜武好古不是讀書的料。
“底明白。”陳佑文恭謹地道,“底準備出六萬緡買下武家畫齋。”
劉有方點點頭,:“這就對了……武家畢竟是潘家西四房(潘孝庵這一係)三四代的世交,這二三十年,一直都是潘家西四房在護著武家。我們整治了武家,總要給潘家西四房一個交代。”
“底知道了。”
劉有方又問:“上次賣《醉羅漢圖》的那些人可找到了?”
“沒有,”陳佑文回答,“界身巷那邊沒有可疑之人來兌換過大筆交引。”
“哦,知道了。”劉有方揮揮手,“就去把這幾紙書畫給姓武的送去……退給武家的圖準備好了嗎?”
“備好了。”
“有幾紙?”
“一紙。”
“一紙?是甚底?”
“是《朝元仙仗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