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賣還在繼續,雙方似乎都認定了要拿下《醉羅漢圖》,誰也不肯退讓,隻是一輪輪加價,很快就把這幅武好古在大相國寺裏麵做出來的畫炒到了四萬六千緡的價上!
而隨著唱價聲一輪一輪響起,蘇家鋪子裏的人們都摒住呼吸,瞪大了眼珠子看著這場在鬼市子來絕對是破荒的唱賣,最後能唱出何等的高價來?
在蘇家鋪子二樓的一間雅座之內,滿頭華發的大貂璫劉有方也有些皺眉頭了。
雖然買《醉羅漢圖》不必他自掏腰包,陳佑文自會孝敬的。
但是今他既然出麵打招呼,就是不想讓陳佑文掏太多。畢竟拿別人的孝敬也是要給回報的,拿人家越多,給得回報也就越多。
這就是官場的規矩!
如果陳佑文花個兩三萬把《醉羅漢圖》拿下,一個出職為官也就能應付過去了。
可畫真要唱到十萬八萬的,對他這個入nei內侍省副都知而言也是個不大不的麻煩。
想到這裏,劉有方輕輕放下了手中的茶碗,笑盈盈對身邊的幾個書畫大家拱拱手:“咱家失陪則個。”
接著便在養子劉璦和陳寶的攙扶下,緩緩踱出了雅間,在通往底層大廳的樓梯口站定了。
而此時,大廳中的唱賣還在繼續,武好古剛剛喊出了“四萬八千緡”的高價,正得意洋洋地看著滿頭大汗的陳佑文。
陳佑文當然拿得出這四萬八千緡,但是武好古一路唱價下來,都不帶絲毫猶豫的,顯然是底氣十足……看來他多半不是東華門前唱名的好男兒,而是某個朝廷高官的衙內了!
他要是不跟著唱價,把畫拱手讓出,那是得罪自己的頂頭上司劉有方和劉璦,若是硬著頭皮競買,不定就要得罪哪個朝廷重臣了。
別看今聚在蘇家鋪子的親貴和中貴人都同陳佑文挺不錯的,可這些人在朝廷重臣麵前根本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的。
不過對陳佑文而言,不管是劉有方、劉璦,還是某個不知名的重臣,都是他開罪不起的。
這可真是叫人為難啊!
“五萬緡!”
就在陳佑文左右為難的時候,突然有個聽上去有點尖細的嗓音輕輕報了個價。
陳佑文忙回頭看去,原來是站在樓梯口的劉有方唱了價。
“這位大官人,咱家是入**侍省副都知劉有方,”劉有方衝著遠處的武好古拱了拱手,溫言道,“今日咱家隻帶了五萬緡,若是大官人不願相讓,那咱家就隻能認輸了。
不知大官人願意成全咱家這個愛畫之人則個嗎?”
劉有方的話雖得客氣,但其實卻是將了武好古一軍。
因為劉有方不僅放低了姿態,而且還自報了家門。如果武好古真的是能和他肩並肩的人物,或者更壓他一頭,自然也沒必要再隱瞞身份了,要不然就讓人看輕了。
畢竟劉有方就是個文藝範的中貴人,在開封府的權貴中根本排不上號,哪怕武好古是剛剛高中不久,還在做八品九品芝麻官的文臣,也不必懼他。
可武好古若是繼續藏頭蓋臉,那麼就明他沒有什麼大背景了!
“好,好一個劉大貂璫!”武好古站起身,拍了拍巴掌,卻沒有取下遮著臉麵的帷帽。他衝著劉有方拱拱手,“今日不方便相見,來日定去府上拜訪……在下,告辭了。”
完武好古就快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