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本就是個薄涼淺淡的人,安景旭更是不顧旁人的人,顧初年結下的疙瘩,最放不開,最拿不掉的人反而是顧初年自己?為什麼顧初年就是不明白呢?顧初夏有些無奈了。
顧初年還是冷笑:“哪又如何,你們也一樣不會獨善其身不是嗎?”
也似乎是!算了,打住這個問題,顧初年太固執了,顧初夏還沒有大言不慚地覺得可以改變顧初年的想法。歎了歎氣:“你說沒有安景旭,我們會變成什麼樣?會繼續針鋒相對嗎?”
顧初年隻是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確實這樣的假設太荒唐了。
顧初夏淡淡掃了一眼顧初年冷然沉凝的臉:“你恨我,討厭我,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安景旭對嗎?如果安景旭選擇的那個人不是我,你是不是就不會如此不休不止?”
她換了一種假設。顧初年原本不屑的眸子似乎有隱約的火焰在升起。“知道我最和你什麼嗎?”顧初夏挑挑眉,表示洗耳恭聽,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更讓顧初年火大,她大吼出聲,“我最恨隻是替身的你,取代了我。誰都可以,唯獨裏顧初夏不可以。”
顧初年灼熱的視線迎麵砸過來,似乎要將顧初夏撕碎一般,她知道顧初年定是恨她入骨了。
似乎理所當然,顧初夏並不詫異:“果然,是因為我,你才放不下。”
“哼。”重重一聲冷哼。
女人真是種奇怪物種,不愛她自己可以,但是愛她討厭的那個人就絕對不能容忍。
顧初夏起身,踮著腳夠著樹上的枯葉:“但是我不後悔曾經那個荒唐的遊戲。”手裏拾了片葉子,走近,側身對著顧初年,“顧初年,我唯一想謝謝你的事就是當初讓我替了你。”
顧初夏以為她這樣的人一輩子也不會再懂得愛人,一場遊戲,兩年的時間裏,她遍體鱗傷之後,卻從來不曾後悔。雖是可笑,但是確實是這個她最厭惡的人給了她學會愛情的機會。
顧初年冷笑出聲,嗓音寒烈,拖著長長的音調:“謝謝?”臉色一變,沉凝幾分,“收回你那惡心的謝謝,你大可以不必在這裝好人,你有本事就讓安景旭把我弄走,我們之間不適合這種虛與委蛇。”
為何曾經蟬聯幾屆的金馬獎演員,如今這麼不會收斂情緒,不會偽裝自己了?顧初夏想笑。
“你好像比以前更討厭我了。”歎了口氣,語氣悠遠像飄在空中的雲,“我們鬥了多少年了,我都記不清了。”她半垂著眸子似乎在思考。
顧初年隻是冷嗤,回答冷然:“應該會更久。”
“可是我累了。”對上顧初年錚錚如火眸光,她聲似沉甸甸,“顧初年,到此為止吧。”
“你覺得有可能嗎?”她嘲諷反問。
有嗎?說實話,顧初夏也覺得沒有,臉上卻隻是雲淡風輕,眼神明明看著顧初年,卻沒有她的影子,似乎在透過她看什麼:“好像七歲之前我們也曾經和這世上最普通的姐妹一樣,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上學,一起彈鋼琴,一起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一起做了很多很多事情,我都快要忘了我們是姐妹,卻還記得這些事情。很奇怪對不對?你呢?會想起嗎?都說雙生子是有心靈感應的。”
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知怎麼的,她卻清晰得記得所有細節,人的記憶果然是個神奇的東西,她以為一輩子不會想起的事情,卻從來沒有忘記,用所有時間來忘卻的事情,卻總是念念不忘。
現在想想,原來她們曾經真的有過美好的記憶。
顧初年黑白分明的眸子暗得沒有一絲光點,卻隱隱有什麼在沉沉浮浮的,她斂了斂,然後歸於沉冷:“你是來說你的回憶錄的嗎?如果是,我沒有興趣知道。”
果然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女人刀槍不入,被愛情傷害的女人無可救藥。
罷了,這種做完之後心裏會堵得慌的事情,顧初夏絕對不想做第二次,她本來就不是善人,剛才之舉已經花光了她還沒成熟的憐憫心。
就當最後一步,她再退一步……深吸了口氣,似乎一鼓作氣:“顧初年,我們以後就當不認識好了,各自生活,不要再不死不休地糾纏了。”
顧初夏的話才剛落,顧初年想也沒想,回絕得果斷,還有些不甘心的狠厲,眸中陰沉:“不可能,顧初夏,這輩子我們都不可能有和平相處的那一天。”
顧初夏深吸氣:“非要至死方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