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曾經那樣迷戀的一雙眸子,如今他已經沒有勇氣卻相對相視:“顧初夏你知不知道放棄全世界有多難,而你是我的全世界,你要我放手,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是我做不到。”抬眸,聲音艱澀嘶啞,“顧初夏,你不要逼我。”
“是你在逼我。”她好不假思索地回應了這麼一句。
到底是誰在逼誰,如今,連可笑他都沒有力氣了,當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自取其辱的時候,他還能怎麼樣?
久久沉默……彼此都默契地不看彼此。
“真的沒有可能嗎?你甘心嗎?這麼妥協,賠上你的一輩子。”沉沉嗓音艱澀。
一輩子啊,顧初夏的一輩子,還有他趙顧墨的一輩子。
他不甘心,所以即便自取其辱,也不想放手。這輩子也就這麼一次,這麼一個人,他會瘋狂,傻氣地不顧一切,他不想後悔,即便連微末的希望也沒有。
顧初夏沒有直言回答,淡淡嗓音響起:“這一陣子,是我過得最平靜的一段,我不貪心,隻要這樣平平靜靜就好。”
她沒有撒謊,她曾經以為一輩子不能相安無事的人,卻給了她從未有過的平靜。她喜歡這樣,即便自己也不願意承認,她真的滿足這樣的平淡。
趙顧墨眸子暗沉浮動,凝聚成一點亮光:“我隻問一句。”頓了頓,沉聲,“顧初夏,你愛他嗎?”
趙顧墨問得突如其來,問得直言不諱。
顧初夏突然就懵然了,眼神閃爍,支支吾吾語不成句:“我——”
她回答不了,不知為什麼,就是沒有辦法。
愛嗎?她從來沒有問過自己這個問題,甚至刻意地回避。
趙顧墨忽地笑了,有些冷冽,卻明媚極了,眸光就像那斑斕璀璨的琉璃珠即碎那瞬間所有光點聚集在了一處:“在就是我的理由,我不想妥協的理由。”起身,他睨著她垂下的眸子,“顧初夏,我會給你那樣一天,你可以自己選擇。”
他不妥協,不管她是否愛那人,但是至少,她沒有說出那些字句,正因如此,他便沒有理由說服自己灑脫放手。
轉身,他背著她,第一次,先顧初夏而去。
“趙顧墨——”她喚他,所有想說又無法開口的話還是堵在喉間,就那樣看著那人越走越遠,眸光也越發模糊,似乎蒙上了一層水汽。
“對不起。”顧初夏輕聲呢喃了一句。
千言萬語,她能說的,也隻有這一句了,這個她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她卻傷得最深。
樓下,趙顧墨一出來便看見徘徊在樓梯口的安景旭,一臉陰沉毫不掩飾。趙顧墨置若罔聞,走過去,停下。
安景旭轉過來,丟了手裏的煙頭,看了一眼手表:“二十分鍾,是不是久了點?”
趙顧墨冷笑,一眼掃過地上一地的煙頭。這個男人未免緊張過度了。
抱著胸,趙顧墨玩味的語氣:“何必在這等,怎麼,怕我帶走她?”眼神頗有些挑釁的氣勢。
安景旭俊臉鐵青,咬牙磨出一句:“不要再出現在顧初夏麵前了,不然——”
說話留三分,這是赤果果的威脅,要是別人肯定是言聽計從,對於趙顧墨,這話就是耳邊風,他權當沒聽見,反而笑得更得意:“安景旭你在害怕嗎?顧初夏讓你沒有把握了嗎?”
安景旭的小心翼翼,戰戰兢兢,至少充分說明,對與顧初夏,安景旭還是求而未得,這個認知讓趙顧墨多少好受了一點。
安景旭,你可知道,這樣的威脅反而暴露了弱點。
安景旭隻是冷嗤,不以為意:“那是我和顧初夏的事,你隻不過是個局外人。”
趙顧墨笑著淡淡反問:“是嗎?”走近幾步,對上安景旭沉凝的眸子,“那你這麼局內人敢不敢給顧初夏一次她自己選擇的機會?”
安景旭冷哼一聲,還是一貫的狂妄不羈:“她已經是我的妻子,所有都成了定局。”
冷嗤一聲:“你不給,但是我想給。”聲音驟高,冷冽覆上了眸中,“安景旭,我與你永遠都不同,你永遠都隻是索要的那一個。”
安景旭突然啞然,無言以對,就看著趙顧墨挺直囂張的背影模糊。歎氣,他苦笑。
是啊,他卻是永遠是索要占有的那一個,但是有什麼辦法呢,因為除此之外,早就無能無力了。
春日,咖啡店人滿為患,靠窗的座位上,女人看著窗外,若有所思。
對麵椅子摩擦地板的聲音,女人才轉過頭來,看著那人落座。